220 夢魘月神的過去(上)

夢境中的月光總是很晦暗。

尤其是因那位象征月的守護神,不但晦暗,還有無盡的孤寂。四下環顧,空無一人,月神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一座大山的山腳下。雪神,還有那個淡和如黎明的女子,都已不見。

該死。

一反應過來,他不甘地蹙眉咒罵了一聲。

——他勝得過那個男子,卻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本來是他先追到新夜神的,這個女子本來可以屬於他,但誰知,忽然刮起了漫天狂風,將他們都卷入空中,隨即他們被迫分開,掉入了不同的考驗夢境。

不但如此,他還清晰地看到,晚來的雪神衝進狂風中抱住了她,似是……與她掉入了同一場夢境。

想著,月神無奈地搖了搖頭,無聲歎息。

他總是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月神的夢境——

在那張熒幕上,播放的好似不是月神的過去。畫麵上根本沒有那張銀灰色的孤寂的剪影,也沒有那抹溫柔卻遙不可及的笑容,更沒有那一雙如星似月的眸子。

有的,隻是一個黑衣黑發的小男孩。

——那是月神的童年時期。

……

深秋時節,微風不冷不熱,溫度宜人。

漫天飄零的秋葉下,年幼的月神,不,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守護神,隻是一個出身普通的凡神,在自家院落中與他的青梅竹馬玩耍。在美好的人兒身上,那抹美好的情愫似乎總是萌芽過早。

“玥兒,長大以後你一定要嫁給我!”

少女一頭烏黑的發絲,隨風微微飄舞,俏麗的臉蛋,青澀卻已有了幾分絕麗的資質。那是月神最愛的女子玥兒,在他浴血重生之前,他將她視作自己的全部。

二人從小在一起玩耍,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那個時候,在年少的他們的眼中,深秋並不蕭索。

遠遠望去,庭院上空飄零著落葉,淺藍色的天空下,點點楓紅,唯美如畫卷。

秋葉飄零之下,二人定下一生的誓言。

——

二十年後,誓言兌現了。

又是一季深秋,他們喜結連理。

洞房花燭之夜,他們相對而坐,暖橙色的燈火,映照著玥兒嫁衣的殷紅,像是浴血一般,竟有些炫目。

“玥兒……你準備好,要做我的新娘了嗎?”

他輕聲問道,那麼溫柔。

玥兒點了點頭。

他輕輕褪去她的嫁衣,將她溫柔地壓在身下。暖色的燈火搖曳不定,身下女子的麵容望起來有些不真實。他的呼吸愈發熾熱,眸光卻越來越溫柔。一想起他愛了二十幾年的女子,如今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他的心情就緊張又雀躍。

吻上她的唇,他的欲火終於再也按捺不住。

隻是動作一如既往的溫柔,好像生怕弄疼了身下的女子。他們並不是第一次接吻了,隻是在如此美妙的境況下接吻,還是第一次,為此他的動作竟顯得有些笨拙,甚至無措。

但很快他就嫻熟了,一寸一寸,吻得愈發深入。

她的唇是香甜的,如繁花般誘人。她的身體亦是美麗曼妙,在他的親吻與撫摸中,漸漸滲出香汗。空氣亦在一點一點變得曖昧、熾熱,他們彼此配合。

“呃……”

她眉心微蹙,顯然痛極,隻是沒有閃躲也沒有反抗。

男子前額漆黑的發絲已經濕透,緊緊貼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別有一番韻味。

他目光迷蒙卻熾熱地望著女子的麵容,“玥兒……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會愛你,照顧你,一生一世……”

他說著那些最平凡卻也最動人的情話,眸中盡是愛意。

玥兒點了點頭,微微閉上眼睛,依稀可見眼角有淚光閃爍。

一生一世……

對於她來說,是多麼奢侈的字眼。

——

後來,還是洞房花燭之夜。

已經是深夜,深秋的深夜,一股說不出的蕭索與淒涼,從窗口沁入,沁滿室內每一處角落。此時此刻,風有些刺骨,有些潮濕。

——要下雨了。

那對喜結連理的新人,此刻都已穿好了衣服,相視而望,目光碰撞在一起淺淺的,卻冰寒又遙遠,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終於他伸出手,攥住女子的手腕,不再溫柔,而那麼用力。

“是誰?”

他一字一頓問道,神情有些絕殺。

她卻嘲諷般地一笑,挑起眉,對於他的絕殺毫不畏懼,“什麼是誰?”

那一霎,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盡是淩厲。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守護神,長相與氣質也隻是一般般,氣場更是絲毫也不強大。然而悲憤絕殺的他,望起來竟有幾分威懾力,但誰知,眼前的女子根本毫無畏懼。

不僅如此,反而還甚是嘲諷與不屑。

她已經是他的女人……

可是他發現,他並不是第一個擁有她的男人。

——她不是處子之身。

從小他們就在一起,如果說童年時期,他們的感情不能算是愛,而算是兩小無猜的話。那麼青年時期呢?還不能算是愛嗎?他們很早便確定了關係,很早便相約長大要喜結連理。

那麼這也就證明,那個他深愛的女子,他捧在心尖疼的女子,至少有一次,紅杏出牆了。

“我問你,那個男人是誰?”

深呼吸一口,他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就在這時一陣風從窗邊湧入,將燈火吹得忽明忽暗。

“反正不是你。”

玥兒仍舊毫不畏懼,抬起頭,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後來,他沒有再說話,隻是身軀漸漸顫抖起來,很顯然怒火已經快要壓抑到了極限。她可以告訴他,也許她早已變了心。可是,為什麼她不提早告訴他,為什麼還要嫁給他,為什麼此時此刻,要用一種如此高傲如此淡然的姿態告訴他?!

背叛愛人的是她,不是他!

想著,怒火終於再也無法抑製,他高高抬起手,想要打那個背叛了自己的女人。

然而望著那張自己最愛的容顏,他卻遲遲沒有下手。

那個時刻,他才發現自己究竟多麼可悲。

她背叛了自己,自己卻還深愛著她。

玥兒將他神情的一起一伏盡收眼底,仍舊是高傲又淡然的姿態,剛剛也沒有閃躲,好像她早知道這個男人不忍心打自己。隻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眼底流淌著一股難言的苦澀。

氣氛就這樣僵硬著。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放下手。

狠狠瞪著眼前的女人,他丟下一句話,絕然而去。

“你已經嫁給了我,我不管你愛的是誰,從今以後,我絕不會放你走。”

——

“咿呀——”

一聲門開的聲音,他的身影隨之淹沒在夜色,淹沒在雨幕重重中。

“嘩——”

雨已經不知何時下了起來,風寒刺骨,灌進屋內,讓那個女子感覺自己在被千刀萬剮。

她嫁給他,自然愛的是他……

可是……

他一夜未歸,就這樣淋著雨,一個人漫步在淒清的街頭。黎明之際,破曉的晨曦驅散夜色的時候,他卻頓覺淒涼。他感到自己無家可歸,就像個流浪者,天地之大,卻沒有他落腳容身的地方。

因為下大雨,又為時過早的緣故,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隻是在他漫無目的地流浪的時候,忽然路邊一個微弱的聲音叫住了自己。

聞聲望去,是一個神秘的老人,看似是算命先生,實則卻一身莫測的氣息,比算命先生更加令人信服。為此他停下腳步,緩緩朝路邊走去。雨很大,神秘老人的身子卻是幹的,這更加讓他覺得眼前這個老人不可思議。

果然,老人一張口,就讓他愣住。

“你並不平凡。”

他沒有說話,不,準確地說是他不知道說什麼。

是那個神秘老人喚醒了他的力量。

原來他是守護神,不但如此,潛力無窮,守護靈是月,正是月神。在神界中,許多凡神像月神一樣,雖然出身不凡,卻因為一出生力量就被封印了,並且無人喚醒,一輩子都碌碌無為。

力量被封印是天生的,誰也無法決定。

當然如果你足夠幸運,後天就會遇到像是神秘老人這樣的貴人,可以喚醒你的力量。

從此你就成為一個守護神,遇到了命運的轉折點。

從那以後,他為自己取名為流月,至於代號之前為何加一個“流”字,大概是想以此提醒自己,自己是個流浪的人,沒有歸宿。他的模樣也隨之改變,頭發變成了銀灰色,甚至眉毛、眼睫毛都變成了銀色,一身的如星似月的氣息。

隻是那個時候,他的實力還非常弱。

他需要修煉,才能成為出色的守護神。

可是頭開始,他並沒有想過修煉,他承認自己深愛玥兒,為此在命運轉折的時刻,他隻想回家去找自己的妻子。不管他是凡神還是守護神,他都是那個深愛著自己妻子的男人。

然而回家的時候,他命運的另一個轉折,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