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夢魘公主的過去(上)

夢境中,那個淡和典雅的公主有些無所適從。

她的哥哥呢?她的同伴呢?都到哪裏去了?每次孤身一人的時候,她總會格外脆弱。抬起頭,望著夢境中的天空,她隻覺華麗亦慘淡,像極了她作為主神與公主的生活——

華麗,卻總是慘淡得令人絕望。

公主的夢境——

作為神界的五公主,她有著一頭銀灰色的長發,不同於月神的孤寂,卻一身的典雅與淡和,別具一格。除此頸項間一條珍珠項鏈,象征著她尊貴的身份,與謎一般的身世。除了自己的孿生哥哥,她還有三個兄弟姐妹,隻是與他們相處得並不好。她從小在哥哥的庇護下長大,又在孤獨與失落中,一次一次迷失。

眾神中,她的氣質應該是最淡和的。

沒有太多人想要探究她的過去,因為她不同於自己的哥哥,爽朗陽光卻也會忽然黯然神傷,令人好奇。她也不同於眾神,那麼洗練那麼隱忍,一股世態滄桑流於形態,卻不動聲色,成熟得令人著迷令人忍不住猜疑。即便是愛神,也不是純粹的天真,有的時候,她的氣息也會神秘。

她應該是最平淡的一個,好像她沒有過去,沒有那些慘烈悲愴的前生或者回憶。

可是她也痛,隻是相比眾神,她的痛苦要微弱。

但卻持久,不曾停過。

……

畫麵中,是一座恢弘的神殿。

夜晚,夜色純粹的寂寥,那座建築物恢宏得令人心悸。他們兄妹從小住在一座寢殿,寢殿廣場邊緣,她坐在台階上,雙手抱膝輕輕地啜泣。那個時候,他們僅僅十五歲,離長大成人還差一歲。在神界,隻要未滿十六歲,就是幼年時期,那個時候不論是外貌還是心智都還稚嫩。

隻是她的哥哥從小要比她堅強一些,從來不會哭泣,隻會笑著安慰她。

當然,這也是隻是在她麵前。

為此神之焱見了,默默地歎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青澀的他們,那時就像是一對被家人拋棄的兄妹,在孤獨的夜晚,相偎相依。

“父王衝你發脾氣了嗎?”

她卻沒有回答他,仍舊低頭輕輕啜泣。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可能已經哭夠,終於抬起頭來,緊緊盯著自己的哥哥,神色滿是不解。

“哥,你說父王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們,我們的母親究竟是誰?!我今天問他,他竟然勃然大怒了……”

說著,淚珠再次滾落,這個尚不成熟的丫頭望起來很是委屈。她今天與二哥,也就是神界的二王子大吵了一架,恰巧那個時候她的親生哥哥不在,她被狠狠地欺負了,被罵作是沒有母親的野孩子,心底又氣又委屈,竟一急之下直接找去自己的父王。她以為父王可以為自己做主,她才不是野孩子呢,她還有父王!可誰知,父王聽了竟閉口不言……

她也沒有死心,因為情緒波動太大,竟然向自己的父王,那個稱霸五界的神界之王逼問起了自己的身世。

父王仍舊什麼也沒說,而她仍舊沒死心,終於換來一記耳光與一頓訓斥。

這不,深夜難眠,她就跑到廣場來吹風,一個人委屈得哭個不停。

神之焱才剛回來,便從奴仆的口中聽說了這些事,因為擔心她立刻便跑來找她。本來還義憤填膺,隻是在見到寂寥的夜色下,那張單薄弱小的身軀蜷縮在一起,微微顫抖的時候,他的喉嚨忽然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

一顆小小的心明明還很稚嫩,卻感到一股難言的苦澀。

那是第一次,他意識到——

他們這對兄妹,小小的年級卻已慢慢成熟。

為此他隻是坐下來,一邊拍著妹妹的後背,一邊平淡地問道。

“阿淼,以後再思念母親的時候,就摸一摸那串珍珠項鏈……那是我們的母親留下的不是嗎,父王說這是我們的母親給我們留下的奇珍異寶,讓我們妥善保管呢……”

轉過頭,神之焱望著妹妹淌淚的容顏,滿是疼惜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頭,然後指著她頸項間那串上等的珍珠項鏈,安慰道。

然而神之淼並沒有滿意,更加的不解與委屈,“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也認為,我們不應該再繼續探究我們的身世?不應該再弄明白我們的母親究竟是誰,然後找到她嗎?”

不,這不是他的作風。

從小,他對母親的思念與對母愛的渴望向來比她要深刻許多,他從來都是想解開他們的身世之謎,然後找到母親與她團聚的。怎麼今天……他竟然用如此一種平淡甚至落寞的口吻勸她,不要再去探究身世之謎,想母親了,摸一摸那串珍珠項鏈就好。

這不是他的作風,他向來都是陽光開朗的。

每次她傷心難過的時候,都是他陪伴著自己,然後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她開心!

“即便是弄明白了,我們也不一定會找到母親。”

然而哥哥接下來的話,更加讓她心慌,“哥,你從來不會說這麼消極的話……你到底怎麼了?嗚嗚……我不開心了,你為什麼不逗我開心,反而跟著那些欺負我的人一起欺負我?!”終於她忍不住,放聲大哭,一邊哭還一邊埋怨起來。

那個時候她還會埋怨還會撒嬌,像個被人捧在手心疼惜的小公主。

那一霎,神之焱愣住。

那個蒼白的少年愣住,風中,他望見自己的妹妹,他這輩子最疼惜最珍貴的親人,哭得那麼委屈那麼難過。

眼眶緊接著也紅了,他感到一種超越年齡的悲傷。

他隻是……在父王的黯然神傷或者勃然大怒中,隱約猜測到了什麼。也許他們的母親,已經不在了……否則以父王的實力,想要找到一個女人,簡直輕而易舉。這麼多年來,他都沒有找到,也許,是因為他們的母親已經不在了。

父王很傷心,於是不允許任何人提及此事,甚至是他的親生兒女也不行。

他累了……在見到妹妹委屈地哭泣,而自己卻什麼也不能做的時候,他感到一股疲倦席卷心頭……就好像從出生起,壓抑了十幾年的難過都爆發出來。

以往他都是堅強的,樂觀的,很少如此地落寞。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的妹妹才會如此依賴他,信任他。

可是如今……卻是他害她哭泣。

不知多久,少女的哭聲越來越微弱,越來越疲倦,少年終於回過神,驀地笑了,然後輕輕地拍著少女的頭,笑得陽光,恢複了常態。“阿淼,你傻啦,你哥我向來是積極樂觀的啊,剛剛是開玩笑啦!我跟你保證,長大後我就帶著你去尋找我們的母親,親自找到她,任何人都無法阻擋我們!”

這下,少女喜笑顏開,隻是立馬她又拉下臉來,氣憤地捶打著哥哥的胸膛。

“哥,現在連你也欺負我?!什麼開玩笑,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嗚嗚嗚……”

“是哥的錯……哥答應你,從今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哥都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然後等我們長大……就去尋找我們的母親。”

“這是你說的哦,長大後我們一定要找到母親!”

“嗯,任何人任何事情都無法阻擋我們!”

那個時候,悲喜交加的少女沒有注意到——

哥哥陽光的笑容,卻滿是苦澀。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從小就背負了過多。

直到後來,他們都長大,她漸漸理解了那種苦澀與無奈,為此更加地心疼自己的哥哥,更加的依賴與信任他。自從那一晚,他們相約長大後結伴去尋找自己的母親後,在父王麵前,他們再也沒有提及過那件事。

可是後來不久,父王卻告訴他們,他們的母親很早便去世了。他們委實難過了一陣子,可仍然決定——

就算找不到母親了,也要弄明白她是誰。

他們有了自己的夢想與目標,從今以後相依為命,誰也無法阻擋他們的步伐。

——

三百歲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各自的真愛。

第一次遇到那個雪白的少年,是在守護界的主神殿。那時,那個雪白的少年被她的父王邀請入殿,參加一場雪中的盛宴。那是神界一年一度的賞雪宴,就在主神殿舉行,能接到邀請的都是神界響當當的大人物。在眾神中,那個雪白的少年是最年輕,最器宇不凡的。

宴會上,她親眼見識到了,身為雪神的他,是如何與漫天飛舞的雪花巧妙地融為一體的。

那時的他雖然低調,氣場卻已令人無法忽視。

她就是在那個時候,為雪神傾心的。

賞雪宴結束後,她在散席之後的廣場上叫住他,漫天飛舞的雪花下,她望到他的容顏冰寒俊逸,差點忘記了呼吸。天地一片純白,空氣冷冽卻清澈,她望到那雙如雪般的眸子,幽黑深邃,像是泥潭像是死水,吸附著世間一切冰寒與蒼涼。

她從沒見過如此冰冷的少年……

那股冷,是從骨子中散發出的,好似已經刻進了靈魂深處。

“你是不是雪神啊,請問我可以稱呼你為雪嗎?”

那個時候,她還非常開朗,不知道矜持與靦腆。

少年一怔,旋即淡淡地點了點頭。

他們就是從那時認識的,她笑得嫣然,伴著皚皚白雪,笑容那麼純淨那麼真誠,“太好了,我叫做神之淼,以後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為阿淼!”

少年再次點了點頭,隻是這次,眼角閃過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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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我回來了。

隻是這幾日先日更三千,努力留下點存稿……存稿多了以後更新就穩定了,望諒解。

也望大家一如既往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