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夢魘愛神的過去(上)

夜色淒清,遠遠望去,蒼穹像是一幅基調飄渺的畫卷。

那片黛青色的山巒,猶如通往天堂的階梯,泛著稍稍慘淡的色彩,將一場夢境渲染得華麗又悲傷。

這次的考驗夢境,舉目望去,泛著陳舊的氣息。那片山巒,仿佛一片熒幕,在那群個性迥異的人麵前,播放著老電影。或許這次,馬憂蓮要考驗的不是眾人的實力,而是他們的心靈。

——當心底那些塵封的傷痛,被血淋淋地揭開,你是否可以笑著釋懷?

愛神的夢境——

狂風褪盡後,那個青澀的守護神茫然地環顧四周,一個人也沒有望見,映入眼簾的隻有夜色的淒清。沒有她信賴的義姐,沒有她依賴的同伴,她像是被孤身一人,拋進了某個龐大世界的一角。

驀地一陣風吹,吹起那身青澀的衣襟,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心底,一抹孤獨陡然而生,很快撰住她的全身。

是誰說,這個青澀的守護神沒有故事,沒有過去,不會傷悲不會孤獨?

她都有。

隻是她因為年紀小,那股與生俱來的青澀與單純還沒有褪去,她的心境還沒有被歲月打磨得那般洗練,那般隱忍。她也想變得成熟起來,可是她沒有辦法像她的同伴那樣,偽裝得那般自然。

“姐姐……你在哪?青兒好孤獨……”

良久,青兒在那座巍峨的山巒腳下,緊緊抱住肩膀,迎風顫抖起來。也不知忽然想起了什麼,神情空洞地望著前方,喃喃細語。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淚流滿麵。

就在這時,遙遙的前方,忽然漸漸浮現出一幅畫麵。

那就仿佛是水中的倒映,隨風搖曳,波光蕩漾,在夜下散發著不真實的光芒,微微照亮了她眼前那片空地。她一怔,也沒有抬手抹去滿麵的淚水,隻眨了眨眼睛,愣在原地望著那裏。

畫麵上,是白晝,陽光下一條繁華的街道,熙熙攘攘。

……

凡間四月,春暖花開。

風中飄揚著柳絮,猶似雪花紛飛。忽然,人群中有個身著青色紗裙,身材矮小的女孩張開稚嫩的小手,像是捕蝶一般捕捉起它們。那正是幾千年前,正值年幼的愛神。

那個時候,她的姐姐藍瑟也正年幼。

藍瑟是個孤兒,從小父母雙亡,身為凡神,卑微卻長相清秀,一日在街頭流浪的時候,被青兒的父母看上。那個時候,這對夫婦還沒有孩子,為此便收養她為幹女兒。因為她最喜淺藍色,兩夫婦便為她取名藍瑟。除了她,那一家都是守護神,生活在神界的“貴族地帶”——守護界。她像是公主一般,每日住在神殿中。

她曾認為,這是上天送給她的最大的恩賜。

隻是不久後,那對守護神夫婦有了親生女兒,那便是青兒。

這個妹妹很可愛,她很愛她,夫婦也很愛她。隻是,她希望夫婦更愛的是自己。

“姐姐,你看,柳絮好美,就像是雪花!回到神殿,我一定要嫁給雪神!”忽然,身旁傳來一聲稚嫩的聲音,喚回了藍瑟遊離的思緒,緊接著她手中握住的那雙小手縮了幾下。然後待她回過神,指著空中紛飛的柳絮,笑得青澀燦爛。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隻是望著自己的妹妹,很快回過神來。

滿是寵溺地一笑,她彎身用指腹點了下她的額頭。

“傻丫頭,那要等你長大,也要等人家長大才行啊。”那個時候她們並不認識雪神,隻因為那個新生翹楚,全身雪白的少年很出名,她們都聽說過。不過名聲大多也是依靠家族勢力響起來的,本身沒什麼實力,聽說還很愛哭。不過因為長相俊朗,倒是有很多像她妹妹這樣的小丫頭為之傾心。

“哦哦!那就……等我們都長大了,我一定要嫁給雪神!”

青澀的少女聽聞,滿是俏皮地糾正了一下,這次更加的信誓旦旦。

她沒有再說話,隻是無奈又寵溺地笑笑。

街道上,人來人往,不斷有人回頭,望著這對打扮光鮮,長相俏麗的姐妹。可是藍瑟知道,吸引他們的,是青兒。因為她是守護神,而她,隻是一個卑微平凡的凡神。

她有些苦澀地一笑。

就在這時,手中那隻小手再次掙紮了下,那個青澀的少女拽拽她的衣袖,忽然指著前麵不遠出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商販,童聲稚嫩,“姐姐,我要吃冰糖葫蘆,你去給我買好不好?不過我不要走那麼遠了,好累,我就在這裏等姐姐!”

望著她俏皮的笑臉,她無奈地一笑,隻是點了點頭,囑咐道:“好,姐姐去給你買,隻是,你要乖乖地留在這裏等姐姐,不要亂跑知道嗎?”

小丫頭點了點頭,很是乖巧。

為此她放心地一笑,轉身走了,隻是走了幾步忽然又折回來,“不過……你要先答應姐姐,吃完了冰糖葫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很快就要正午了,你的皮膚不宜曬太久的陽光,會過敏的,正好我們回家吃午飯。好不好?”

她很是有耐心,見眼前的小丫頭一聽要回家了,苦下臉來,不由得綻出一抹淺笑。

她這個妹妹,從小身體就不好,尤其是皮膚愛過敏,稍微曬一點太陽就會起全身的紅疹。這次是她好不容易大病初愈,苦苦哀求夫婦才出來一趟的。隻是不可以玩太久,陽光已經很毒了,她擔心她的身體又會吃不消。

“啊……不要嘛,姐姐,青兒還想再玩會兒!”

但那個小丫頭就是貪玩,苦苦哀求。

她故意斂去笑意,變得一本正經,“那你還要不要吃冰糖葫蘆?”

“當然要!”

“那吃完就要跟我回家,否則,姐姐就不去給你買。”

“唔……姐姐好壞……不過,好吧好吧,我要吃冰糖葫蘆,吃完我就跟姐姐回家!”她再次苦下臉來,故作委屈狀,然而一想到冰糖葫蘆,最終還是妥協了。

為此她笑意漸深,無奈又寵溺。

要勸這個丫頭回家可不容易,她知道隻有這樣威脅她,她才肯回家。

然而走了幾步,她又不放心地回過頭,原地小丫頭很是乖巧地站在一個賣玉鐲的攤位旁,目送著她。見她回過頭來,趕忙招了招手,青澀稚嫩得咧開了笑臉。

她這才放下心來,朝不遠處走去了。

冰糖葫蘆那裏人很多,剛擠進去再回頭的時候她已經望不見賣玉鐲的攤位,不過她依稀還可以感受到妹妹的氣息就在那裏縈繞著。說也奇怪,她雖然不是守護神,卻擁有守護神的敏銳感官,可以在冥冥之中捕捉到自己至愛之人的氣息。

為此她不再耽誤時間,隻想買完早些回去。

然而,就在這時,路邊一陣銀鈴清脆的響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鈴鈴鈴……”

她循聲望去,滿目繁華中,一個神秘的算命老人映入她的眼簾。路邊擺著一個小攤位,在這個鬧市中很是平凡,如果不是那串銀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是絕對注意不到的。

神秘老人身穿鬥篷頭戴帽子,全身漆黑,宛若死神。

她正覺得奇怪時,那老人忽然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她,然後竟朝她招了招手。

那一霎,她感到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世界變得沉寂無聲,繁華的鬧市中,隻剩下她與那個神秘老人。也不知是怎麼了,她忘記了妹妹還在等著自己,竟邁起腳步,慢慢地朝他走去。

“孩子,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平凡的光芒。”

一走過去,神秘老人緩緩拉起她的手,摩挲著手背,用一種怪異的語調說出了如此一句話。她一愣,這才赫然回神,趕忙縮回了手。然而她沒有逃離,隻是抬起頭,望了望身旁的行人。

奇怪的是,那些行人的目光隻停留在她的身上,誰也沒有將目光停留在神秘老人身上。

就好像,在別人看來,老人是不存在的。

就在她出神恍惚的時候,老人再次開口,語調仍舊怪異:“如果覺得自己的人生遇到了威脅,除去這個威脅便是了。”

她愣住,心頭一緊。

“孩子,你的身體中蘊藏著很大的力量。”

“什麼意思?”

終於,她不再愣著不語,而是恍惚地問了一句。

“你根本不是凡神,而是守護神。隻是你的力量與記憶都被封印了,容顏也被改變了。你看似平庸,實則不凡。”老人淡淡地解釋,卻讓她越聽越糊塗。忽然老人神秘地一笑,笑容一如他的聲音一般詭異,“記住,那對收養你的夫婦,不是你的恩人,而是你的仇人。”

“……”

也不知愣了多久,她終於反應過來,似乎身體中被封印的力量漸漸覺醒,被改變的容顏也在一點一點回歸原本的印記。她微蹙眉頭,神色雖尚顯青澀,卻清冷淡漠,氣場已有了幾分守護神的霸氣。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我喚醒了你的力量與記憶。”

那一霎,忽然一陣狂風刮過,風中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充滿了力量,讓她久違,讓她興奮。風吹亂她的發絲,風中,發絲一點一點變長,再變長……

狂風褪盡後,那個神秘老人已不見了蹤影。

而她的記憶與力量已全部覺醒。

四月和煦的春風中,她回想起往事,卻隻覺陰冷。

藍瑟,原名潭女——

新生代守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