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兄妹默契

三張舞台,卻是相同的布景。

同時三組團隊,卻是相同的信念。

——通過第三次考驗。

眾神被馬憂蓮強行分離為三組,雪與青兒一組,神之焱與神之淼一組,玉狄與潭女一組。考驗場景是平城,真實得令人迷亂,但那終究隻是馬憂蓮製造出來的夢魘。

夢魘中,除了有天空有大地,有房屋有建築,亦有生活在這裏的與眾神沒什麼兩樣的凡神。

眾神有的身為主神,有的身為守護神,是神界中甚為尊貴的兩種群體。然而混跡在這個夢境,他們平凡得不值得注目。

如今,他們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比凡神耀眼一些,望上去要高傲一些而已。

馬憂蓮提升了凡神的整體素質——

夢境和現實,終究還是有差距的。

焱、淼——

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繁華的街道。神之焱和神之淼就站在街頭,眸中滿滿的映著繁華的色彩,同時微風怡人,一片愜意的氣息。眼前的場景,與真實的平城根本一模一樣。

然而兄妹二人都明白,這便是第三次考驗的戰場。

“阿淼,你沒事吧?”

望著前方,神之焱的神色微微恍惚,一反應過來立刻關心自己的妹妹。

他身旁,神之淼淡然地點了點頭,神色同樣有些迷茫。

“我沒事,哥你呢?”

她也望著前方,反問道。

旋即神之焱點點頭,表示他也沒事。

就這樣,這對兄妹雖然反應過來,卻一時無法接受。主要是,在考驗開啟之前,小零的寢室中,他們望見的那一幕觸目驚心的畫麵,還深深地印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慘烈……悲壯……

為此兄妹二人一邊恍惚卻警惕地環顧著四周,一邊擔憂著小零。在這裏,你必須提防著任何一個人,因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敵人,趁你不注意時,給你致命一擊。然而那對兄妹還是無法控製地分心,為小零擔憂著。

那幅畫麵,滿目猩紅,真的很刺眼。

“哥……那是小零的寢室,沒錯吧?那麼,小零出了什麼事?”

終於,神之淼神色隱憂地問道,姿態一貫的淡雅,此刻卻多了幾分悵然。不過好歹是主神,實力可能不是眾神中最強的,但戰鬥經驗好歹非常豐富。為此神之淼知道,即使在為別人分心著,也不能忘了時刻保持警惕,偵查周身的風吹草動,絲毫不放。

神之焱的經驗自然更豐富一些,轉動著一雙墨綠色的眸子,他也在環顧四周,比妹妹更加警覺。

但他聳了聳肩,明明也很擔憂小零,卻故意作出一副不以為然的姿態。

“總之,肯定不會是好事。”

擔憂也無事於補,他和自己的妹妹不一樣,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不是擔憂自己的同伴,而是擔憂自己。

他們現在可正在經受著馬憂蓮的考驗,眼前是並不真實的夢魘,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迸出致命一擊。有的時候,有些危險並不是提防便可以避免的。所以你要時刻保持警惕,繃起全身神經,好隨時應對突如其來的戰鬥。

“……”

自然,剛剛那般漫不經心的神之焱,遭來了妹妹的鄙夷。

神之淼終於收斂起警覺的神色,回過頭,無奈地白了哥哥一眼。

有的時候,她真的很受不了他呢。

總之,不會是好事?

這還用說嘛,看到那灘血跡,她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忽然,就在神之淼無奈歎息之際,神之焱竟盯著前方變得無比肅然。他拉住神之淼的雙手,頓時令她也重新警覺起來。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神之淼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那一霎,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不遠處,浮現出一張神秘詭異的身影!

那是一個凡神的姿態,平平凡凡,扔到大街上,基本不會吸引一絲一毫多餘的目光。

然而敏銳的兄妹二人,都在一瞬間便嗅到了那抹危險的氣息。

此刻正是晌午時分,一般人都在家中進餐,此時這條街道上行人並不多。自然也不少,大家來來往往,總能與一個人擦肩而過。然而那個神秘人太過詭異,令兄妹二人一下子便注意到了。

依稀可辨,那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身姿,脊背微微佝僂著,一頭長發黑白交錯。背對著兄妹二人,卻時不時回過頭來,將目光瞟向這裏,很是鬼祟。

“我們走。”

神之焱很快反應過來,二話不說,拉著妹妹的手迅速鑽進了人群,不再站在清冷的街角。

後來,他們的身影迅速被人海埋沒。

他們望不見那個神秘人了,自然,那個人也望不見他們了。

就這樣,一次小小的驚慌,還算平靜地度過了。

然而之後二人穿梭在人海中,神色除了警覺,還有凝重。那個人無疑是對他們有敵意的沒錯,這裏的人幾乎都是馬憂蓮製造出來的虛擬人物,然而有的純粹平凡,有的便像剛剛那個人一樣,心懷鬼胎,時刻威脅著他們。

奇怪的是,神秘人已經發現了他們,竟然就這樣讓他們逃掉了。

神之焱剛剛沒有戰鬥,而是拉著妹妹的手逃走,就是因為他想證實一些猜想。

這下,猜想證實了。

——這次,馬憂蓮要與他們打持久戰。

如果剛剛雙方交手了,戰鬥了,肯定是一場規模不小的戰鬥。地點可是熙攘繁華的街頭,如果在這裏戰鬥,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這場看似平靜的夢魘會瞬間變得慌亂,更加的危機重重。不論最終勝利的是哪一方,這場爆發性的戰爭,都一定會迅速結束。甚至如果雙方交合的力量過強,夢魘會隨時瓦解。

到時,這場考驗,還如何繼續?

所以,如果剛剛的事情不是偶然,那麼便是這次,馬憂蓮要與眾神打持久戰。

“阿淼,千萬要小心。那個人可能已經被我們甩掉,也可能正躲在某個角落,繼續追蹤著我們,不論如何都不能放鬆警惕。我認為,這次的考驗應該會持續很久。戰鬥不引發,這次考驗便會一直拖延下去。”

邊走,神之焱邊解釋道。

神之淼讚同地點點頭,她自然也領悟到了這點。

“如果,我們率先引發戰鬥呢?盡快與馬憂蓮做個了結,然後去找眾神,怎麼樣?也許,我們的戰鬥可以讓眾神找到我們也說不定呢。”眸光一閃,神之淼如此提議道。

然而這個提議,遭來神之焱果斷的拒絕。

“不行,我們隻有兩個人,而敵人……除了我,你放眼望去,所有活著的,都有可能是敵人。”他的言外之意便是,率先挑起戰鬥,幾乎毫無勝算。

他們兩個人,要如何對抗這滿滿一城的人呢?

這下,神之淼沉默下來,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雖然哥哥的說法一如他的個性一般,有些詼諧,但是,不無道理呢。

還是先按捺不動的好……

就這樣,兄妹二人終究沒有主動挑起戰鬥。

——見機行事吧。

終於,不知多久過後,他們漫無目的地穿梭在人群中,開始感到疲倦,不自覺放鬆了警惕。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他們身邊都沒有再出現什麼古怪的人,剛剛那個神秘人也早被甩得遠遠的了。

看來,敵人確實也沒有主動挑起戰鬥的意思呢。

為此某一街角,二人再一次轉身過後,終於停了下來,喘息微微急促。

這個角落已經不那麼繁華了,行人也少了很多,幾乎跟他們起初站立的那個街角同樣冷清。再一次環顧四周,確定沒有潛伏的危機後,二人終於放下心來,一齊鬆了口氣。

“終於擺脫他們了,哥,這下應該安全了吧?”

“隻是暫且安全哦,保不準一會兒就會忽然蹦出一個人,大嚷著要殺了我們呢!不可以放鬆警惕,知道嗎!”神之焱卻如此說道,其實,他自己早就放鬆了。話音剛落,他便繃不住嚴肅的麵孔,爽朗大笑了出來。他剛剛自然是開玩笑的,跑了這麼久,他們確實已經甩掉了那些所謂的敵人,可以暫且放鬆。

否則,他可沒有心情開玩笑。

自不必說,神之焱再次成功遭來妹妹的白眼。

歎息一聲,神之淼白他一眼,神色滿是無奈。然而因為平安脫險,她又不由自主地欣慰一笑。

“我知道啦!”

氣氛終於從緊張緩和下來,隻是神經一放鬆,神之淼的注意力忽然又被小零的事情吸引了去。於是那抹欣慰的笑意一僵,緩緩從她的唇角褪盡,“我真的好擔心小零呢,你說,她到底是怎麼了?她寢室的地上,怎麼會流那麼多的血?”

聞言,神之焱的神色也微微黯然下來。

隻是他默歎一聲,卻說出了一句令神之淼愕然的話。

“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那時,一貫陽光的神之焱,第一次無奈地落寞地,對妹妹說出這樣的話。

有的時候,他真的覺得她很傻。

明明愛那個男人,卻總是那麼關心他愛的那些女人,一點兒也學不會自私。最後總是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深夜的時候,淒然淚下。這些痛,除了他這個哥哥,誰能懂?

誰又會關心?

良久,神之淼無聲錯愕著,仿佛喉嚨被什麼滾燙的東西堵住了。眼眶漸漸泛紅,她的眸子中依稀有淚光閃爍。神之焱,她的哥哥,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彼此信任,彼此了解的人,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情。

是啊,她是愛雪,愛了上千年。

可是……那又如何?

那個男子的心,從來不在她這裏。

幾千年來,她早已學會將那股愛意,深埋在心底。隻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挖出來,令自己痛徹心扉。

然而……哥,你又何嚐不是呢?

驀地,神之淼終於忍不住,流出兩滴滾燙的淚珠。

“哥,你不也是嗎?”

你不也是,有著自己愛了上千年,卻終歸得不到的人嗎?你不也是從來不會關心自己,即便為了愛情遍體鱗傷,也選擇勇敢追逐自己的愛嗎?我們……是兄妹啊,就連經曆,連心境都相同,不是嗎?

那一霎,神之焱怔住了。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指的是什麼事。

——他們太默契了。

緩步朝她走過去,神之焱將她嬌弱的身軀籠罩在陰影之中。然後,抬起了雙手,他捧住她的臉頰,微微笑著為她擦去了淚珠。

“不哭……哥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