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天堂的守候

不是不愛你,而是愛你,需要太多的勇氣。

——零

半年後,深秋,人界K市。

一個人間墓園,某個墓碑上,刻著如此文字——

已碎的愛,隻能竭力釋懷。

小零運用隱身術,隱身在一個身穿黑西裝,名叫晨漠的女人身後,忍不住望著墓碑上的照片和話語,潸然淚下。照片上,是一張俊逸非凡的麵孔,泛著凡塵蒼茫,令天地都黯然失色。

秋季,那是個屬於別離的季節,天邊泛著蕭索的色彩,陽光略顯蒼白。

空中飄著細雨,地上,一束金盞菊靜靜地在雨下散發著別離的光芒。

這是半年前,在鮫人海附近,被雪神救下的那個凡塵男人——陽梓煥的墓碑。是的,最終他還是死去了,隻是不是死於災難,也不是死於疾病,而是死於非命。

他為了救心愛的女人,被子彈,直接射穿了心髒。

此刻,那個身穿黑西裝,姿態寂寞的女人就是他心愛的人——晨漠。

他的葬禮幾周前舉行,那個時候他的親人朋友幾乎傷心欲絕,包括這個名叫晨漠的女人。然而今天獨自來看望他的晨漠,已然恢複平靜,不再撕心裂肺,全身上下散發著深入骨髓的寂寞。

令人望一眼,便忍不住淚流。

那個時候,小零就站在她的身後,捂住嘴巴,望著照片上的陽梓煥和晨漠的背影,淚流滿麵。

她曾經為了救那個男人,苦苦哀求某個狂傲霸道的守護神,不惜下跪,隻為了拯救他。

可是,為什麼最終,他還是死去了?

為什麼啊?

命運為何如此殘酷……

心又在拚命地痛了,半年前,她絕然離開那個如雪的男子時,心也是如此撕裂般的痛。可是,半年都過去了,她的心已經感受不到痛,或者痛得麻木了,總之她已經漸漸平淡下來了。

可是,為什麼,這個時候又在疼痛了?!

想著,小零愈發覺得撕心裂肺,終於忍不住放聲痛哭,幾乎聲嘶力竭。

那個時候,她腦海中浮現出的身影不是凡塵蒼茫,而是如雪凜冽。陽梓煥的死固然對她打擊很大,可是,不足以令她如此痛苦。她會痛不欲生,是因為半年來,心底壓抑的愛恨糾葛,刻骨思念,借著這件事情爆發了!

忽然,“撲通!”一聲,小零支撐不住,赫然跪在了地上!

因為痛不欲生,小零將身子蜷曲起來,雙手抱頭,哭得不成樣子。

雪……

我好想你……好想你……

好痛苦……為什麼恨你會讓我這麼痛苦……

——我究竟是恨你,還是愛你?

另一邊,小零身後,還有一個守護神隱身在空氣中。那是一張銀灰色的剪影,氣質溫雅柔情,卻如天邊高懸的月一般遙遠沉寂。一雙眸子如星似月,此刻銀灰色的瞳孔中,映著一張顫抖不已,傷心欲絕的單薄背影。

為此他眸光凝住,良久,微閉雙眸,愴然一歎。

其實最痛的,不是生死別離。對於他眼中的那個女子來說,最痛的,是無從表達的刻骨愛意。

零兒,愛情……總會讓我們很痛苦呢。

與此同時,距離此處幾公裏外,一棵參天大樹旁,還藏著一個人。

這個人並不像是凡塵人類,然而他也沒有像那兩個守護神一樣,運用隱身術,而是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裏。如果不是他身旁那棵大樹太過粗壯,將他的身影遮擋住,一定會有不少人注意到他。

遠遠望去,那是一張淒哀的身影。

明明是一個男人,卻長著一頭直達腰際的漆黑長發,一襲黑衣,身姿挺拔結實。細細看來,眉宇間,凝著淡淡的冷漠,淡淡的淒哀,還有,一抹隱約的思念。竟像是,一個流浪者,無家可歸,孑然一身,卻擁有最寶貴的回憶。這個人同眾神一般,儼然一副古典淡和的模樣,隻是他的氣質不同於神。

他望起來,更像一個占卜師。擁有高超的巫術,可以洞悉一切,神秘非凡。

同時他也像一個流浪者,孑然一身,隻保留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與或悲或喜,或美好或遺憾的回憶。

靜靜地望著晨漠,巫索望起來比她還要寂寞。

這就是她與那個男人糾纏了三生三世,最終的結局……

作為巫界頂級占卜師,他早已料到,他們的故事,最終的結局會是分別。人死不能複生,盡管不遠處隱身的兩個人是神,盡管他是占卜師,都不是平凡的人類,擁有人類所不能駕馭的力量。

然而麵對死亡時,他們也無能為力。

況且幹預其他世界的事情,可是犯了神界禁律的大罪。

五界之中,神界居首,所以神界禁律,便是約束整個五界的法律。

首先他們無能為力幹預,其次即便有超能力可以使人複活,禁律也約束著他們不能那麼做。巫索已經因為幹預輪回之事,而觸犯禁律,被神界之王囚禁在地獄旁的禁地了。如果不是神王力量枯竭,陷入長眠,而後能頂替神王,繼續發揮那股封印力量的鮫人公主又下落不明,他如今應該還在禁地被囚禁著,根本不會恢複自由。

一千年前,神界曆經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就是那場災難,使神王陷入長眠,理應說,能將巫索封印在禁地的力量也隨之枯竭。但事實並非如此,鮫人向來與神仙擁有著相同的力量,也就是說,鮫人族地位最高,能統領整個鮫人族的公主,同神界之王有著相同的力量。神王長眠後,鮫人族如今一代公主,也就是芝妲公主的力量自動發揮,繼續將巫索囚禁在禁地。

然而半年前,不曉得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芝妲公主的力量忽然消失了。

就這樣,封印解除,巫索恢複了自由身。

其實巫索知道,幾千年前,芝妲公主死於非命,為此鮫人族在新一次輪回之際,因為無法血祭大海,被封印在了海底。然而鮫人的思想與靈魂並沒有腐朽,也就是說,鮫人並沒有死去,他們仍舊活著,以一種無形的姿態。他們隻是被封印著,等待一個宿命傳奇的人來拯救他們。為此鮫人的力量也仍舊在世世代代傳承,芝妲公主雖然死於非命,靈魂卻仍然可以發揮那股非凡的力量。

然而就在半年前,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芝妲公主的力量忽然消失,這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照理說,鮫人已經被封印在海底,不可能再次被封印一般,連世代傳承的力量都枯竭了。除非,海底的鮫人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迫使鮫人們放棄了等待複蘇,將自己已然腐朽的家園,連同世代傳承的靈魂與力量,塵封在了海底的海底。

除非那位宿命傳奇的人真的存在,還擁有著不平凡的力量,在一千年之內,可以去拯救他們。

否則,等待鮫人的命運,就將是——

滅絕。

巫索凝神思忖,想到這,神色變得微微凝重。

真是動蕩的時代啊……

隻是感慨過後,巫索很快拾回淒哀的目光,望向不遠處那個無比寂寞的女人。驀地,一向波瀾不驚的他,眼眶紅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往昔的兄弟,就隻有那個女人,能令他麻木的內心,泛起波瀾。

漠兒,你一定要勇敢地活下去……

——

郊外,走出墓園的時候,一條筆直的公路拓展在眼前,路邊秋葉飄零。

淡淡的蕭索,淡淡的憂愁。

小零一直跟在晨漠身後,忽然,在一個無人的拐角處,她現出身來,輕輕叫住了她。

晨漠腳步一頓,看的出來繃得僵硬的背脊微微顫抖了一下,回過頭來,她望著身後陌生的女人,眸光黯然寂寞。隻是回憶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一切,眼前那張美麗的麵孔,令晨漠眼角顫抖著。

她想起了她是誰,曾經她還與那個男人在海上度假的時候,她們見過。

深呼吸一口,晨漠竭力平複下心情,因為不能說話,隻輕輕點了點頭。

見狀,小零眸子也濕了。

因為雪的緣故,她這輩子恐怕都不能再張口說話了……然而小零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為此趕忙咽下淚水,勉強地笑笑,右手像褲子口袋摸索去。

離開的這段時間,小零已然從流玥那裏學會了隱身術,還有易容術。

所以她才可以運用易容術,以現代人的模樣大方地出現在晨漠麵前。

望著她,晨漠的神色微微狐疑,不曉得她要做什麼。

不一會兒,小零從口袋中摸索出一個東西,慢慢抬起手,在晨漠的注視下,攤開手掌。

掌心,靜靜地躺著一枚鑽戒。

那一霎,晨漠怔住了,旋即她終於再也忍不住,兩行清熱的淚水滑過臉頰。

小零也眸光閃爍著,隻是她終究忍住了沒哭。望著掌心的那枚鑽戒,她隻是綻放了一抹無奈卻欣慰的淺笑。那是她在離開眾神的當天,在鮫人海附近的廢墟中撿到的,應該是死於那場災難的人類遺落下來的。然而當她注意到指環上刻著的那兩個字母——CM後,瞬間醒悟。這應該是屬於晨漠的物件,隻是不知發生了什麼,被弄丟了。又因為冥冥之中的緣分,被她恰巧撿到了。

她本來打算盡快還給她,然而一直沒有機會。

如今有機會了,想不到,竟是在這樣的境況下。

“看你的反應,你應該不知道這枚戒指的存在。我想……這是他要送給你的,隻是送給你之前不小心弄丟了。不用謝謝我,我隻是恰巧撿到了,現在讓它物歸原主而已……我想,他真的很愛你……所以你要堅強起來,勇敢地活下去。”

淡淡的一席話,卻那麼溫暖,小零的嗓音顫抖著。

眼前的女人,早已淚流滿麵。

渾身顫抖著接過鑽戒,晨漠將它緊緊攥在手心中,另一隻手則捂住嘴巴,幾乎泣不成聲。然而她還是望著小零,用力地點了點頭,目光寂寞得令人心碎,卻也充滿了感激。

為了她自己的愛,為了這個陌生女子的鼓勵,也為了天堂中,那個男人的守候——

她要勇敢地活下去。

不管眼前這個陌生女人是誰,她由衷地感謝……

謝謝你,讓我明白了自己這條被他救回的生命,多麼珍貴。

我會堅強起來,勇敢地活下去……不再輕生,不再絕望。

——煥,你會守護我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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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抱歉,這幾天通宵太狠,身體不舒服,昨天睡過頭了……

這是昨天的更新,抱歉晚了,今天我努力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