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界之中,神界居首。
其次是魔界,一個邪惡的種族,與神界勢不兩立。獄界顧名思義,是縱橫地獄的世界,獄王虛溟為人低調神秘。巫界與人界則是相對平庸的世界,他們沒有不朽的容顏,超長的壽命,隻是平凡的物種。然而巫人與人類相比,擁有一種超能力——巫術。為此人界中有這種超能力的人類自行組成了巫界,經過漫長的繁衍,漸漸形成了巫人這個物種。
隻是巫人雖平庸,他們的能力卻可以縱橫五界。
比如巫齊,這個巫界奇人,他擁有超高的巫術,為此縱橫五界,我行我素。
這就是整個龐大世界的組成,除了神界和魔界對立,正義與邪惡的較量,獄界、巫界還有人界都是中立的世界,他們亦有著自己的生存方式與生存準則,從不幹預神魔兩界的事。
然而此刻,在神仙與魔人即將對決的時刻,一個中立世界之王,一向為人低調神秘的獄王竟出現了。
不但出現了,還挾持了一個守護神,說出了一句挑明自己立場的話。
如今的獄王,很明顯站在魔王那邊,與眾神對立。
怎麼會這樣?
為此眾神瞠目結舌,陷入啞然。尤其是鐵籠中的各位,神色不光震驚,還有著隱約的慌張與絕望。他們失策了……青兒被俘,這下,他們的計謀無從施展了……
就這樣,氣氛一瞬間緊張到極點,水流仿佛凝滯了一般。
好像水溫頓時降至冰點,將眾神冰封在這片鮮為人知的海底。
唯有搖曳的波光,靜謐流淌。還有頭頂低回的悲鳴,仿佛一曲悲壯的歌泣,於殿頂徜徉。
隻是眾人或者心懷鬼胎,或者心事重重,誰也沒有注意到那曲緩緩奏響的悲鳴。
“青兒!你把青兒怎麼了?!”
終於,鐵籠中,潭女回過神來,因為太過焦急傾身向前狠狠攥住了鐵欄杆,怒視著虛溟問道,再沒了一貫的清冷與淡漠。看得出來,她焦急萬分。青兒是她的義妹,是她看著長大的,幾乎是她這輩子唯一的親人,她就將她當作親妹妹啊!如今她出了事,她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不著急不生氣?!
早知道當初,便不讓那丫頭去單獨行動。
本來眾神想不用戰鬥,隻是潛伏在偏殿,待時機一到解開封印之門,這個任務很簡單,青兒一個人執行完全不成問題。當然前提是,這個鮫人殿除了眾神與魔人之外,沒有第三者。若有,那麼令她一個人行動就太危險了。
果然……是他們失策了嗎?
獄王向來行事低調,從不幹預其他世界的事情,更別說會與魔王這般陰險邪惡的人串通一氣,狼狽為奸禍害別的世界了。
是這麼多年來,發生了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令獄王與眾神為敵,還是他與魔王合作的背後另有隱情?
此刻流玥就站在獄王身邊,為此虛溟身上那股冷颼颼的氣息令身為月神,向來似月冰冷耐寒的流玥都微微顫抖著。這便是幽冥的守望者,獄界之王嗎?果然,身上散發著一股來自地獄的死亡氣息……
然而流玥總覺得不對勁,此刻縈繞在身邊的冰冷氣息,仿佛不單單是死亡之氣,隱約還摻雜著雪香。
冰寒的,凜冽的,卻清新的雪香。
因為與雪神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從小對於雪花的氣息就無比敏銳,絕不會感受錯的,為此他判斷——
雪神就在附近。
那麼,零呢?
她也來了嗎?事態複雜了啊……
就在流玥沉思之際,虛溟終於勾唇冷笑,望著潭女淡淡道:“沒什麼,我隻是讓她睡著了而已。”
聞言,潭女沒有再說話,隻是緊緊攥住欄杆咬住下唇,一雙清冷的眸子怒火隱約燃燒著。那時,她心底暗暗發誓,誰敢傷害青兒,她定不會輕饒。想著,她又微微垂下目光,望向靜靜地躺在地上的青兒。她確實麵色安詳,身上也沒有打鬥過受傷的痕跡,仿佛隻是被人催眠了一般。為此她稍稍放下心來,暗自鬆了口氣。
此刻她的心底隻關心著青兒,相比之下,眾神和人界的安危便微不足道了。
忽然,天漸站起身,放肆大笑。
“哈哈哈!蠢神們,這下,我看你們還能耍什麼花招。怎麼,這會兒不得意不悠閑了啊,你們最好祈禱雪神快來救你們!到時,我便可以將你們一網打盡了!”
說著,他走下階梯,緩緩走到了大殿中央,虛溟的身旁。
獄王和魔王兩個人,一個陰冷一個邪惡,一個淡漠一個狡黠,站在一起,狼狽為奸。
就這樣,大殿上,眾神與那兩個互相合作的世界之王對峙。
另一邊,圓台上,芝妲公主的身後,隱匿著一張身影。
身影如雪,純白冰寒,刺骨冷冽,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能凍徹骨骼的寒氣。此刻,依稀還散發著絕殺之氣。那個時候,雪背對著大殿,麵朝小零剛剛還在的地方,背影仿佛凝著一層寒霜。
因為他微垂著頭,發絲遮擋住他的額頭和那雙幽黑的眸子,隻是眸中淩厲的鋒芒仍然從發絲中迸出,冰凍了水流。
奴兒……
是誰,是誰動了他的奴兒?
忽然,凝滯的水流湧動起來,仿佛某種壓抑的力量轟然爆發。雪身形一頓,猛地轉過身來,淩厲的眸子緊緊定在獄王虛溟的身上。是他,隻有他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從他身旁帶走奴兒!那一霎,雪罕見地蹙起劍眉,眸光絕殺至極——
該死!
然而那個時候,雪尚可以保持冷靜。眼下並沒有奴兒的身影,可能出現在鮫人殿的人都出現了,唯獨不見奴兒的身影。那麼,她是被獄王綁架到了別處?還是,其實這裏還有著其他魔王的幫手,在暗中打擊著眾神?
他若現在衝出去,眾神的勝算幾乎為零。
且不說魔王有了夜和獄王的幫助,本身還力量倍增,就說眾神此刻被困在籠子中,月神和他即便聯手,也難以在人間勝過魔王。在這裏,眾神畢竟無法發揮全部的力量,而魔王則毫無顧忌。
光是心理上背負的壓力和包袱,已經讓眾神輸給魔王了。
所以在這裏想要拿下魔王,隻能智取。
然而他們唯一的計謀又失敗了,青兒被抓,他們唯一的希望破滅了。
那麼,還能怎麼辦?
現在奴兒又被抓了,生死未卜,他到底該怎麼辦?!
是的,那個時候,雪至少還可以冷靜下來,以大局為重,竭力保持鎮定思忖對策。然而接下來大殿上的動靜,令雪徹底喪失了理智。
雪:“……”
他的大腦轟然空白,瞳眸睜大,目光仿佛可以刺穿一切。
獄王忽然冷笑著,森然地一揮手,將他的傑作展現在眾人麵前。那是一個泛著琥珀色的雕像,泡在水中,完全沒有絲毫褪色暈染的跡象,仿佛渾然天成。
這正是獄王的絕招,他可以用琥珀,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琥珀人。當人慢慢在痛苦與折磨中死去時,便成為了琥珀雕像,一件實實在在的藝術品。
依稀可辨,琥珀中,包裹著一個嬌小美麗的女子。
女子尚維持著被包裹前的神態和姿勢,麵色震驚恐慌。姿態無措,雙手向前伸去,仿佛要抓住某樣東西。
隻有女子自己知道,那個時候她的身前,是一位能令她無比安心的守護神。
她想抓住的,正是他。
——此女子,正是小零。
“小零?!”
一反應過來,眾神齊聲驚叫,終於徹底慌張了。其實眾神隻是聽說過,獄王的絕招,便是用生命祭奠藝術。他可以用活生生的人,製造藝術品,殘忍無情。
如今,他們終於親眼見識到了。
不光如此,那個被祭奠的人還是他們的夥伴,守護神——夜零!
相傳被他製造成琥珀雕像的人,活不過一刻鍾。
那時,眾神完全慌了,一時間思緒亂作一團,心底不免絕望至極。
剛剛青兒的出現,代表雪和小零已經來到了鮫人殿,要營救眾神。而小零的遇害,又代表著兩人被發現了!隻是,雪呢?!他怎麼會容許小零單獨行動,不是單獨行動的話,又怎麼會讓她在自己眼下遇險?!
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那個眾神之中的核心人物,令魔獄兩王心怯的雪神,終於現身了。
“奴兒!”
幾乎是一聲充滿肅然與絕殺的呼喚,雪挺拔的身姿便出現在了眾人麵前。他從圓台掠下,在琥珀雕像旁,也就是小零身旁停下,望著雕像,一張臉冷得可怕。
然而他淡漠地站在原地,甚也沒做,隻淩厲的目光掃過眾人的麵孔。
那一霎,眾人都驚覺——
雪神被惹怒了。
不遠處,一個黑衣黑發的女子,第一次,望著她心愛的男子時,麵色浮現出了驚恐。夜緊緊注視著雪,眼眸孤傲凜冽,隻是眼角微微顫抖著,眸中閃爍著孤獨的淚光。
良久,夜遲遲沒有移開目光,本孤獨脆弱的神色,漸漸變得哀怨又狠戾。
他生氣了……他罕見地生氣了……
為了新夜神……
然而戰爭一觸即發之際,珍珠從眾人頭頂紛遝而落。而那陣低回的悲鳴聲,終於響徹大海,瞬間掀起波濤駭浪,令這片死氣沉沉的被遺忘的角落,充滿了無限生機與危機。
“嚶……嚶嚶……”
鮫人的悲鳴,大海的歌泣,環繞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