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金色重逢

頃刻間,整個天地都陷入了靜謐。

遠遠望去,兩張身影黑白交融,緊緊相擁,唯美如畫卷。那是兩位守護神,宿命糾纏,宿命製約的兩位神,一個邪魅霸道,一個嬌柔羸弱。他們是整個天地的傑作,無比般配,卻總是相互禁錮。

驀地,雪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一邊緊緊環住女子的纖腰,一邊淡漠道。

“奴兒,好久不見了啊。”

一句笑語,卻仿佛來自地獄的輕吟。

那一霎,小零的大腦再次轟然空白,身體不住發起抖來。

就是這個男人,曾經肆虐她,淩辱她,帶給她許多不堪的痛苦,就是他,將她禁錮在一場雪白的夢魘中。分別幾日後,如今再次見到他,小零隻覺久違。可是當他開口叫出她“奴兒”後,她卻無比絕望。

月走了,雪來了……

這下,沒有人可以救她了吧?是不是她就要被抓回去,被他狠狠肆虐了?

不……

不要!

“放開我……”

深呼吸一口,小零奮力將雙手抽出,抵住雪的胸膛,如此清幽道。微風拂過,吹亂她額前的碎發,那塊淡粉色的“雪”字疤痕若隱若現。那個時候,她的眼角顫抖著,望起來那麼脆弱,還有倔強。

再次見到他,她選擇忤逆他。

不,她再也不要受他的肆虐與淩辱!

為此,雪眸光一顫,緊緊注視著懷中的女子,神色愈發銳利冰寒。

“我說過,不許反抗我。奴兒,幾日不見,膽子見長啊。”

仍舊唇角含笑,雪緩緩道,口吻很是淡漠,隻是壓迫感十足。他就是這樣,氣場永遠這麼強大,強大得足以震懾天地。然而他懷中的女子,是何等的倔強。一雙澄澈的眸子,此刻望起來清幽無情,一抹恨意,緩緩流淌於眸底。

小零沒有再說話,隻毫無畏懼地緊緊盯著雪。

雪亦無言,隻是再次邪魅一笑,忽而抬起手輕輕握住了抵在自己胸膛前,那隻纖細的手。

然後,毫無征兆地,狠狠攥緊!

“咯吱!”

“啊……”

頓時,小零痛得低聲尖叫。

一股劇痛,迅速從手掌蔓延至全身,最終遊走於心尖。

雪緊緊攥住了她的手,用劇痛警告她——

永遠不要忤逆他。

那個時候,他睥睨著懷中的女子,目光那麼邪魅,那麼霸道,隱約還有著銳利。她已經痛得流出了淚,晶瑩的淚水掛在眼睫毛上,一股孱弱倔強的美,令海上的波光都黯然失色。

他承認,這張麵孔早已占據了他心中某個角落。

幾日前,她留下一句無情,充滿恨意的話語,絕塵而去。

他是何等的敏銳,他自然知道,那時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去。

果真,她再也沒有回去。

這幾日眾神一直遊走於人界,既然她不回去,那麼他們便來找她。然而因為月神將她的氣息隱藏了,他們無法找到她,隻得漫無目的地遊走於人間的街道。他企盼,能在某個轉身的街角,見到那抹熟悉的微笑。

時光總是很強大,漸漸地,他忘記了她是新夜神,忘記了她有著和上任夜神幾乎相同的容貌。

漸漸地,在他心中,她就隻是那個奴兒,再也不是某個女子的替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他隻知道,他希望立刻見到她!

然後……然後,繼續肆虐她,淩辱她,令她再也不敢逃離自己的身邊!

他恨極了想見不能見的思念,恨極了那個令他思念令他痛苦的人!

終於,此刻他們重逢了。

他終於見到了那個令他隻想摧毀的人兒!

“奴兒,從今以後,不許你再逃離,再忤逆。”

深呼吸一口,雪竭力回過神來,壓抑下心中所有的思念與苦痛,還有所謂的慍怒,說出了如此一句話。他的口吻很是淡漠,隻是凝著無盡的冰寒與壓迫感,宛如命令。說完,左手再次一收緊,作勢要捏碎手心中,那隻纖細的手。

然而,收緊過後,他竟輕輕地放開了那隻手,旋即放開了懷中的女子。

一被放開,小零立刻倉皇地後退了幾步。

手心中,一陣一陣劇痛,終於令小零的視野再次模糊。

那時,他們之間有著一股無形的距離,海風不斷拂過,輕輕吹起兩人的發絲與衣襟。

一片沉寂的氣息,緊緊環繞在兩人身邊。

小零的視野模糊著,她自然沒有注意到,就是那個狂傲霸道的雪神,竟眼眶紅了。

雪望著小零,神色愈發恍惚,終於,眼眶一紅,眼角禁不住顫抖起來。

其實他剛剛沒有捏碎小零的手掌,那聲“咯吱”,完全是因為骨節因為長時間不活動,而猛然活動摩擦發出的聲音。就在方才,他說出了那句命令一般的話語,然後再次攥緊了手心。這次,他是想捏碎那隻手了,好讓這般刻骨銘心的痛,令她永遠不敢再逃離他。

可是……

他竟沒有下得去手……

——

陽光愈發明媚,黎明過後,清晨到來了。

然而陽光灑下的地方,是兩張孤獨寒冷的身影。瞬間,陽光失去了色彩,變得無力蒼白。

小零再次確定了,她恨這個男子,恨到了極點。

終於,兩行清熱的淚,在她的眼眶中蓄意已久,倉皇滾落。

一邊捂著那隻作痛的手,小零一邊瞪著雪,銳利的目光仿佛可以刺穿那個向來強大的雪神。

雪,我恨你。

心底,她對他如此說道,咬牙切齒。

她自然知道,雪一定會用讀心術窺探她的心思,可是她不怕,她就是要讓他知道——

她恨他,恨到了極點。

這邊,雪確實一直在用讀心術。

那一霎,他不由得一怔。

第一次,在知道這個女子的恨意後,他的心,竟無助顫抖了下。

有些酸,有些疼。

就在這時,又憑空出現了幾張身影,驀然打破了這裏的沉默。不必說,是眾神也追來了。小零回過神,趕忙深呼吸一口,一邊轉過身子一邊擦幹了眼淚。她才不要被這群無情冷漠的神,看到脆弱的樣子。雪則狂傲一笑,再次將心中所有的苦痛都壓抑下,表麵上冰寒又不羈。

就這樣,眾神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異樣。

岸邊本來很靜謐,終於隨著眾神的到來,變得充滿了活力。

“雪,你的速度也太快了,讓我們追了這麼久才追上!”一陣爽朗的笑聲,旋即一句有些埋怨卻絲毫不快都沒有的話語響起。就這樣,眾神的目光被那個神界王子吸引了去。

神之炎微微喘息著,笑得爽朗陽光,左耳血鑽耳釘泛著耀眼的光芒。

然而立刻,他的神情便怔住了。

“小零!”

一反應過來,神之炎禁不住充滿欣然地喊道,聽得出來他很是驚喜。

原來,雪是發現了小零了啊……太好了,他們找到她了!

就這樣,眾神的目光又集中在小零身上。

那個時候,小零背對著眾神,視野漸漸清晰,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美得攝人心魄。海麵波光粼粼,仿佛灑滿了金色粉末。遠處,地平線泛著耀眼的光芒,將相連的海天分隔。

然而那時的她,並無心欣賞美景。

驀地,她微微閉上眼眸,無奈一歎。

看來,她是無法逃離眾神的,這也是守護神的命運吧。她是個守護神啊,如今又因為有了月神的幫助,已然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守護神了。所謂命運,所謂使命,她必須要接受,要背負了吧。

月說過,她要盡快成長,才能與眾神並肩作戰。

那麼,他也不希望她脫離眾神,孤身奮戰吧?

想著,小零終於睜開眼眸,緩緩轉過身來,麵向眾神。

然而就是那一刻,她怔住了。

眾神此刻姿態不一,神之炎雙手抱住頭,一個無比慵懶的姿態,望著她,笑得那麼欣然那麼爽朗。他身旁,是神界公主神之淼,她的神色一貫的淡和典雅,她也會心笑了。接著是那三個雪神奴仆,玉神和水神並肩而立,一個剛毅一個清冷,卻都望著她,緩緩綻放了微笑。愛神則無比開心地笑出聲來,想也沒想便衝過來抱住了她,同時親密叫道:“小零姐姐!”

眾神各式姿態,遠遠望去,仿佛一幅和諧默契的畫卷。

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女子身上。

那裏,是一個不平凡的守護神,是他們的夥伴。

就這樣,小零與眾神重逢了。

目光一一掠過眾神的麵孔,小零的神色恍惚迷離。

他們……很顯然都是歡迎她的啊,歡迎她回歸……

青兒的懷抱很是溫暖,終於小零忍不住抬起手,緩緩拍了拍青兒的背,表示她感受到了她的心意。旋即,她輕輕扭過頭,最終將目光定在了那個如雪般的男子身上。那個時候,他亦望著自己,笑得狂傲不羈。

驀地,他目光一沉,眺望著地平線,緩緩綻放了一抹溫暖的笑。

她一怔,第一次,迷失在了他的笑容中。

第一次,他露出了如此溫暖的笑……

“歡迎我們的新夜神回歸!”

就在這時,又一陣爽朗的笑,神之炎張開雙臂,大聲喊道。緊接著眾神的淺笑聲回蕩開來,伴隨著海風,此起彼伏。

蔚藍的大海,金色的岸邊,眾神的身影泛著光芒,無比耀眼。

一張張笑臉,美得珍貴,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