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後，我會為了保護你，緊緊跟在你的身後。
——月神
“呲！”
海風拂過，一股鹹澀潮濕的氣味，伴隨著一股迅速彌漫的血腥味，縈繞在兩位守護神的身邊。
一霎間，小零不由得瞪大眼睛，眼中寫滿了錯愕與驚恐。
不知何時，她的手中忽然出現一把鋒利的匕首。而那把匕首，此刻已然刺穿了流玥的肩頭！鮮血順著傷口流下，迅速染紅了流玥胸前的衣襟，一股血腥味彌漫開來，還是溫熱的。
“啊！”
一反應過來，小零禁不住掩口驚叫。
幾乎隻是一瞬間，氣氛便由靜謐變為倉皇。
那個時候，小零瞪大了眸子，柔弱的嬌軀瑟瑟發抖，因為右手被流玥攥住，隻得用左手捂住嘴巴低聲尖叫。流玥胸前，不斷綻放的殷紅，終於刺痛了她的眼角，令她忍不住眼眶一紅，流出了熱淚。
“為什麼……為什麼？！”
一邊淚流，小零一邊問道，因為太震驚太擔憂，口吻難得的充滿了不解與慍怒。
他為什麼給她那把匕首，為什麼握住她的手，令那把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肩頭？他憑什麼，自作主張用她的手傷害他的身體？！
原來，是流玥變出一把匕首，將匕首塞進小零手中，然後握住小零的手，將匕首毫不猶豫刺進了自己的肩頭。這一係列的動作，幾乎隻是瞬間完成，快得小零根本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拒絕！
小零瞪著流玥，終於身體顫抖得不像樣，眼淚止不住地流。
驀地，又一陣海風拂過，彌漫著血腥味。
流玥的發絲輕輕飄舞，眸光如星似月，溫情地注視著小零，黯然又孤寂。看得出來，此刻的他很是痛苦。忽然，不知是力量不夠支撐身體，繼續運用易容術，還是他已經不想易容了，他的模樣忽然恢複了專屬月神的模樣。
銀灰色的長發，溫柔孤寂的星眸，還有結實的身軀。遠遠望去，一張銀灰色的剪影，仿佛夜空中一閃即逝的流星。
逝去無痕，卻留下璀璨如銀河的一瞬。
見狀，小零卻哭得更厲害。
這就是月神啊，是她痛苦的時候，陪伴在她的身邊，給她溫暖給她依靠的男人啊。
可是如今，她卻親手，傷害了他。
為什麼，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鮫人海的清晨時分，岸邊行人並不多，幾乎寥寥無幾，為此並沒有人注意到這兩位守護神，還有他們詭異驚人的行為。
緊緊注視著小零，流玥忽然笑了，笑容雖有些無力，卻是那麼溫柔，“如果有人要危害神人兩界，你一定要像剛剛那樣，毫不猶豫除掉他。盡管，那個人有可能是我。”說著，流玥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小零的臉龐，溫柔又深情。
他要用這個對於她來說無比殘酷的行為告訴她，這便是神的使命。不管那個人是誰，隻要威脅到了神人兩界，那麼便要不顧一切、毫不猶豫地除掉。
不來點狠的，她永遠不會成長。
越狠，成長得便越快。
所以他毫不猶豫，不惜承受著被刺穿肩頭的痛苦，來使她成長。
不得不說，經過幾日的相處，流玥已然非常了解小零，他猜得沒錯，小零此刻亦非常痛苦。
她如此依賴他，如此信任他，怎麼忍心去傷害他？！
“可是那個人並不是你啊，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啊，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刺激我？！”因為太痛，太震驚，小零並沒有完全理解流玥的話，隻緊蹙眉頭，如此逼問。
她真的被刺激到了。
流玥對她那麼好，她卻讓他，為了使她成長，而傷害自己……
然而接下來，流玥一句話，令小零悄然平靜下來。
“因為我希望你，快些成長，快些背負起守護神的使命。隻有這樣，才能同眾神，並肩作戰。”流玥仍舊輕輕摩挲著她的麵孔，口吻與神態說不出的溫柔。此刻，還有無奈。
良久，他又拍著小零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小零望著他，怔了良久的神，神色恍惚又迷離。終於，緊緊閉上雙眸，小零抿緊雙唇，點了點頭。隻是緊閉的眼角，仍不斷湧出熱淚，滑過唇角沁進口中，一股鹹澀的味道，像極了海風灌進胸腔。
誰叫她現在是守護神，這是宿命，她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不是嗎？
更何況流玥為了她，付出了這麼多，她不能辜負他的心意……所以，她必須盡快成長起來，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守護神，背負起那些所謂的使命。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驚心動魄的聲音，打斷了小零的沉思。
“呲！”
那一霎，小零驚恐睜大了眼睛，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劇烈跳動。
流玥放開她的手，然後毫不猶豫拔出了肩頭的匕首！
血花四濺，猶如綻放的繁花，綻放於兩人的麵上，手上，點點猩紅，美得妖豔。隻是血跡濺到身上，馬上便被兩人自身的靈力淨化，絲毫的痕跡都不留。為此小零沒有理會，隻盯著流玥，快泣不成聲。
驀地，匕首在流玥手中，化為了一陣青煙消散。
就這樣，流玥將小零擁進懷中，右手仍舊拍著她的背，左手因為受傷抬不起來，索性輕輕牽起了她垂在沙灘上的手。他靠近她的耳畔，微閉雙眸，輕聲開口：“不哭，我做這些，是讓你成長，可不是讓你哭泣的……”
然而這段話，卻並沒有令小零停止哭泣，反而令她哭得更是厲害。
隻是小零點了點頭，將頭窩在流玥的胸膛，鼻腔不斷吸進溫熱的血腥味，令她忘了淚水的味道。
見她點頭，流玥欣慰笑笑，幾乎用盡全力感受著她的體溫，她的氣息，她近在身旁的微妙感受……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她，輕輕為她擦去了淚痕。
小零亦停下哭泣，終於視野清晰了，就這樣，一瓶礦泉水映入她的眼簾。那是隻有在超市才買得到的很高級的飲用水，她記得有一回帶流玥逛超市，他們買了很多。然而接下來，流玥一句話，令她錯愕一怔。
“我們買的那種水早就喝完了，我隻是借這個瓶子一用，裏麵裝得可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靈水。靈水你應該有所耳聞，就是神界的聖水。”
點點頭，小零的神色恍惚至極。
他為什麼忽然把這個給她，還跟她說這些話……是不是……
“拿著，如果受傷了，又不會自己醫治的話，將這些水倒在傷口上，會很快痊愈。”這次，流玥說完毫不猶豫將瓶子塞進了小零手中，根本不容她抗拒。
終於，小零緊緊攥住流玥的衣角，聲音顫抖著問道：“你要走了嗎？你要走了，是不是？”
所以他才想讓她盡快成長起來，成長到可以保護自己嗎？所以才說這些叮囑的話，讓她可以照顧好自己嗎？還有，她為什麼會受傷？到底要發生什麼事了？從剛才起流玥就不對勁，是不是他預料到了什麼？
見小零如此一副慌張的模樣，流玥不免一怔。隻是他很快反應過來，溫柔一笑，隻道：“你的夥伴很快就會來了，他們會保護你，不用怕。”
那一霎，小零聽得徹底愣住。
看來他，真的要走了……還有……
她的夥伴？
是指眾神嗎？
可是……他們哪裏還是她的夥伴，早在幾日前，她就絕然地離開了他們的世界。
接下來，流玥隻笑著，沒有再說話。一雙眸子如星柔情，亦似月孤寂，注視著眼前倉皇無助的女子，滿滿的都是深情。仔細看，還有不舍。終於，他的身影開始模糊不清，很快便要隨風消散。
小零見狀，毫不猶豫伸出手想再次攥住他的衣角，可是她已然攥不到。
終於，一陣風過後，流玥的身影驀然消散，無蹤無影。
隻是他溫情的聲音，久久回蕩在小零的耳畔。
“從今以後，我會為了保護你，緊緊跟在你的身後。”
言外之意——
我並沒有離去，隻要你呼喚，我隨時可以出現在你的身邊。
隻為保護你。
——
月……
就這樣，月神離去了，小零自然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怔怔地望著他消失的地方，她的眸光很是茫然。心底，她禁不住呢喃道他的代號。海風陣陣拂過，吹亂了小零的發絲，驀地，她的模樣竟也恢複了專屬守護神的模樣。漆黑蓬鬆的長發，清麗素顏，卻是絕美傾城。一襲淡和的白色紗裙，飄逸脫俗。
新夜神，黎明的化身。
為此小零回過神來，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
小零不知道，那個時候，她已然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守護神，所以再也無法偽裝，自動恢複了守護神的模樣。
然而還沒完，令小零更加錯愕更加震驚的事情，緊接著發生了。
就在她望望流玥消失的地方，又望望自己，正迷茫的時候，一陣海風拂過，伴隨著一股如雪般冰寒凜冽的氣息，緩緩縈繞在她的身邊。海風明明很溫和，很溫暖，可是那個時候，她感受到的，隻有無盡的冰寒。
可以冷徹骨骼，連心都冰封住的如雪冰寒。
“……”
那一霎，小零瞪大眼睛，倉皇地站了起來，旋即將頭扭向一邊。
就在這時，一抹雪白的身影，赫然映入她的眼簾，刺痛了眼角。頓時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再無法思考。隻或悲或喜的回憶，或美或痛的畫麵，從腦中一幕幕閃過，流光溢彩。
驀地，眼角濕了。
一片朦朧中，她看到一個無比俊逸的男子，白衣白發，氣質狂傲不羈，亦似雪冰寒。銳利的劍眉，底下幽黑深不見底的瞳眸，泛著邪魅凜冽的氣息。霸道的目光，穿透她的身體，穿透她的心，最終穿透了靈魂。
他就站在她的身邊，那麼近的距離。
忽然，長臂一撈，他不由分說將她禁錮在懷中。
唇角勾起，一抹邪魅霸道的笑，在他俊逸冰寒的麵孔，緩緩綻放。
他的聲音，那麼動聽，那麼久違。隻是此刻，卻像極了來自地獄的喃喃細語。
“奴兒，好久不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