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整個荒地猶如一幅昏黃色的畫卷。
昏黃色的光景,散發著一股能吞噬天地的孤寂。潮熱的空氣,猶如懸浮的致密塵埃,將一顆心團團包裹住,於是心中隻剩下陰霾。這是浮華不朽的世界,這是屬於神的世界。同樣,這又是一個滿是辛酸與無奈的世界。
神,注定孤獨。
那個時候,新夜神一襲白紗裙,身姿羸弱嬌小,全身上下散發著黎明一般淡和的氣息。隻是融進這幅昏黃色的畫卷中,她的身影轉眼變得有些落寞。目光微微清幽,又微微倔強。這是一貫的屬於新夜神的姿態,仿佛這個稚嫩如嬰的女子心底隱藏了太多的苦痛。
小零怔怔地望著流玥消失的地方,心底竟莫名其妙地湧上一絲失落。
仿佛月色消散過後,夜晚隻剩下無邊的沉寂。
再不見了那撩人的魅惑。
唉,要是流玥可以加入他們,一同去尋找馬憂蓮,該多好。
另一邊,那匹霸道的黑馬之上,雪一貫的狂傲不羈的姿態,居高臨下睥睨著小零。眸光淩厲,他恨不得望穿她。隻是,他的姿態卻隻有漫不經心,仿佛不論如何,那個女子都隻是供他消遣的玩偶而已。
“奴兒。”
驀地,雪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神秘又邪魅的笑,輕輕呼喚道。
這一聲呼喚,瞬間喚回小零的思緒。
小零一聽,趕忙回過神扭過頭來,望向雪。
那一霎,心頭狠狠一顫。
那是雪神,如雪凜冽是他的象征,他就是冰寒的化身。可是,小零直到那時才知道,原來他可以冷到如此地步。
置身炎炎烈日下,望他一眼,竟再也感覺不到熱。
為此,小零的目光不自覺變得閃躲,不敢直視那雙如冰雪一般的眸子。
“過來,上馬,我們該繼續趕路了。”
見小零望著自己心生怯弱,雪不自覺笑得更加邪魅。然而當他看到小零轉過身來,懷裏抱著那把月神送給她的傘,那麼小心翼翼的時候,笑容驀地僵掉。就是那個時候,他的眸底重新流淌開來慍怒。
似乎,還有嫉妒。
淡粉色的布傘,素雅又淡和,與她般配極了。然而越是與她般配,他越是覺得刺眼。
因為那把傘是流玥送給她的,因為她收下布傘的時候很是驚喜,因為流玥走後她竟有一絲絲的失落。
這邊,小零不敢抗命,有些唯唯諾諾地走過來。
然而因為懷中抱著那把傘,走到馬前小零才發現不方便。抱著傘,她根本沒辦法上馬了,除非雪能拉她一把。可是她微微抬起頭,對雪投去求助的目光時,這個男子隻是一味地睥睨著她,神色狂傲不羈,又不屑一顧。
好像看她這樣不知所措,是他的樂趣一樣。
就這樣,小零陷入了兩難的境界。
其實她也知道,收下流玥送的禮物,肯定會惹這個男子不高興。
他是多麼狂傲霸道的人啊,怎麼能容許他的奴兒收別的男人的禮物呢?
可是這把傘她確實很喜歡,況且流玥又是那麼溫雅柔情的人,對她又好,她怎麼忍心拒絕呢?
想著,小零抬起剛剛沮喪垂下的頭,再次望了一眼雪。
隻是他的神色,仍舊盡是玩味。
就這樣,小零死心了,隻是上馬之前她望了一眼黑馬後麵,無形的空氣中,那三個雪神奴仆隱身的地方。
忽然,雙手一股被灼燒的痛感,使小零赫然回過神來!
就在她的手中,布傘竟自燃起來了!
“啊!”
為此小零被嚇了一跳,倉皇驚叫,趕忙將懷中的布傘扔在了黃沙之上,旋即退後了好幾步,生怕那團火燃燒到自己身上來。淺藍色的火焰,很是明麗,隻是小零心知那團火焰的可怕。
她的反應已是很快了,可是她的雙手還是被灼傷了。
倉皇地低下頭,小零望著自己的雙手,兩塊深紅色的被灼燒過的痕跡,那麼刺眼。
不光刺眼,還刺痛了她的心!
痛……
好痛……
尖銳的痛,一陣陣,在她的手上與心中掀起狂瀾!
另一邊,神之炎和神之淼那對兄妹望著彼此,無奈歎息了一聲。
他們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那淺藍色的火焰是種種火焰中級別最高的。最豔麗,殺傷力最高。此等火焰,也隻有雪神能夠自如運用。一定是雪看不慣小零隨便收下男子的禮物,於是放把火幹脆燒了那布傘。
雪望起來總是那麼高高在上,令人覺得望塵莫及。
尤其是對於那個稚嫩如嬰的女子來說,他的身姿就仿佛是漂浮於天際的一片白雲。
不光是觸及不到,連望,都望不到。
“奴兒,過來。”
驀地,雪邪魅一笑,再次道。
小零緊緊盯著雪,第一次一向澄澈的水眸那麼淩厲,充滿了慍怒與不甘!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她緊緊攥住拳,因為痛,因為慍怒,口吻充滿了壓迫感,與忤逆的意味。
小零自然也知道,都是雪的所作所為,於是問道。
火焰的殺傷力確實強,才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布傘就已被焚燒殆盡,連灰塵都不剩。隻是那團淺藍色沒有消散,仍舊在空中綻放著,猶如一朵妖豔的花朵。盛放之際,氤氳了小零的目光。
驀地,眼眶一熱,兩行清熱的淚悄然滑落。
誰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她究竟有多痛。
雙手仿佛被針紮,又被撕扯般的痛!
可是,心更痛!
仿佛胸口堵了太多的憤怒,太多的不甘,太多的不解!種種情感彙成一汪海洋,在心口咆哮著,令她忍不住失聲痛哭,流下一滴又一滴鹹澀又滾燙的淚水。
就是那個時候,她再次確定了——
她恨雪神,恨到了骨子裏。
火焰另一邊,雪神亦緊緊盯著那個泣不成聲的女子。
那股淺藍色已經竄得老高,幾乎將她的身影都吞並了,令他隻能望到,火焰後一張飄忽不定的身影。如此望去,她望起來盡是悲壯。仿佛被焚燒的,不是那把傘,而是她。然而雪絲毫的動容都沒有,盯著她,眸中盡是邪魅,盡是不羈。
“累贅,還是處理掉好。”
一句話,如雪冰寒,冷徹心扉。
是的,在他眼中,那把傘,不過就是累贅。
礙眼的累贅。
聞言,小零竭盡全力深呼吸一口,不自覺露出無力的笑。
旋即她緊緊咬住下唇,幾乎是從唇中擠出三個字。就是那一刻,雪的心中才有了些許動容。
“我恨你……”
良久沉寂,小零盯著那張模糊的如雪身姿,滿目哀怨地說出了如此一句話。
聲音顫抖著,飄忽著,聽起來卻那麼有力。
仿佛她的恨,來自內心最深處,那處最真實最柔軟的角落。
她恨他,恨他的無情,恨他的不可一世,更恨他加注在她身上的所有痛苦!燒掉那把傘就算了,他怎麼可以不顧她,讓那把火灼傷了她的雙手?!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如此無情地,用這另類的方式肆虐她折磨她?!
三個字,沉寂了天地。
眾神一怔,許久無言。
他們根本不知道說什麼了,包括雪。
那個時候,雪望著火焰背後小零的身影,不自覺垂下目光。
眸光那麼淩厲,卻滿是孤寂。
似乎因為太痛太恨,小零終於止住了眼淚。不顧雙手的劇痛,她一把抬起手抹掉了眼淚。眼淚還是滾燙的,抹在傷口處無疑加劇了痛苦。可她隻是痛得全身一顫,咬緊牙一聲未吭。
“我隻是想將傘送給青兒。”
驀地,又是一句飄忽的話語。
隻是這次聽起來,口吻平靜多了,沒了那股直抵靈魂深處的恨意,隻剩下不甘與無奈。
是的,小零心知她帶著這把傘諸多不便,就在剛剛決定將它送給青兒了。她知道,青兒同她一樣,也是個年輕的守護神,沒有足夠的靈力挨過荒地的熾熱,所以她認為青兒比她更需要這把傘。盡管這樣對流玥不禮貌。
可是沒辦法,她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隻是,還沒等她出手相送,雪便一把火,燒了它。
那個時候,小零越想,越覺得心灰意冷。
終於,漫天黃沙之下,那抹淡和如黎明的身影,驀然消散。
“……”
一瞬間,眾神啞然。
不是因為小零的話啞然,也不是因為她絕然而去啞然。
是因為,她竟然會了瞬間移動,從一個空間驀然消失,去到另一個空間。
與此同時,因為聽聞小零欲將那把傘送給自己,青兒從空中現形,怔怔地盯著小零消失的地方,不自覺呢喃道:“小零姐姐……”她身旁,玉狄和潭女旋即也現身,雙雙望著那團豔麗的火焰,神色說不出的複雜。
是流玥教了她瞬間移動術嗎?
如果是,那麼就是利用方才那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教的。
那麼,也就是說,她僅僅用了那麼短的時間,便學會了一個法術……
好強的靈力……
那一霎,眾神心中,不約而同冒出如此想法。他們都知道,如果成神不過幾個星期的小零,隻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學會了一個法術,並且可以自如運用,那麼她的靈力,已是達到了一種可怕的境界。
這個女子,將來必定不簡單……
就這樣,新夜神一氣之下絕然而去。去到哪裏,眾神還無從得知。
不知這下,又要掀起怎樣的波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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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狀態一直不太好,更新總是很不穩定。
但是小五保證,除非請假,絕不斷更。
這是2號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