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之上,眾神姿態不一。
隻是他們的神色都大致相同,那便是淡漠與不屑。然而有一位守護神除外,那便是小零。此刻她神色很是倉皇,一雙水一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處吵嚷的角落。
那裏,紈絝少爺仍舊沒有罷手,反而變本加厲,竟然開始拉拉扯扯。
“美人兒來吧,本少一定疼惜你!”
他拉著清麗少女的手,說完用力一拽,竟生生將少女拽進了懷中,同時另一隻手摩挲著少女的後背。少女經這一折騰,不禁哭得更加厲害,簡直是梨花帶雨。
她已泣不成聲,早已沒有力氣反抗了,隻是眼淚止不住地流。
“哈哈哈!”
紈絝少爺後麵,一群仆人仍舊放肆大笑,惹得路人不斷回頭張望。
然而路人們隻是駐足張望,張望過後便匆匆邁開了腳步,根本沒有人來救少女。因為紈絝少爺有權有勢,不是普通百姓惹得起的人。
在這個屬於眾神的世界,他們凡神平庸至極,誰不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呢。主神和守護神他們惹不起,同樣凡神之中有權有勢的他們也惹不起。
所以大部分凡神的選擇都是,路過。
隻是這處角落的動靜鬧得實在太大,終於路人中一個健壯的小夥子選擇來英雄救美。
“住手!”
小夥相貌平平,然而身材很是健壯,一身的剛正氣息。
“……”
短暫的沉默,眾人被吸引去了目光。
隻見紈絝少爺後麵的一群人漸漸向兩邊散去,散開一條通道。通道那頭站著小夥,這邊站著紈絝少爺和清麗少女。
這邊,茶樓上,眾神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
雪劍眉一挑,眸中的玩味與不羈不禁流淌得更加放肆。那個時候,他唇角緩緩勾起,笑得那麼狂傲,那麼慵懶。
眾神都知道,一出戲,要變得精彩了。
隻有小零,仍舊滿目擔憂。有人見義勇為來了,她卻不由得更加擔憂了,擔憂那個人沒有救出黃花閨女,反而把自己也搭進去。終於,小零握緊拳頭,背脊愈發僵硬。
另一邊,紈絝少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放聲大笑。
“哈哈哈!”笑時,他故意將清麗少女抱得更緊,幾乎要將她吞下肚去,“哪裏冒出來的混小子,膽敢管本少的閑事?!”
他的神色很是不屑,顯然他根本沒把小夥放在眼裏。
小夥卻也毫無畏懼。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強搶民女,這等閑事,我今天是管定了!”
那少女見有人來打抱不平,不禁像是見了救星一般緊緊盯著小夥,眼淚仍舊流個不停。然而小夥終究不是眾人的對手,在紈絝少爺一聲:“給我打!”的嗬斥過後,便被眾人按倒在地拳打腳踢。“真是不自量力!”紈絝少爺望著那暴力的場麵,滿臉的鄙夷之色。
見狀,少女簡直心都死了。
就在這時,紈絝少爺開始拉扯著少女朝一家酒樓走去。
“來吧美人兒!”
“不……不要……”
然而少女仍舊不忘掙紮,隻是她的掙紮根本毫無作用,她還是被拉扯著仿佛一步步走向地獄。
茶樓之上。
“啪!”
終於,小零按捺不住拍案而起。
真是太過分了!調戲民家少女不說,竟然還眾目睽睽之下打人!這會兒竟然還對少女拉拉扯扯!如果她猜得不錯,那個惡少是要將少女拉進一家酒樓中。
那酒樓不正是他們昨晚住宿的地方嗎?
“為什麼你們能這麼淡然?!我要去救她!”
小零盯著眾神,不,可以說是瞪著眾神,憤憤不平。第一次一向淡和的她,在麵對眾神的時候有了慍怒的神色。
是啊,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淡然?!
那個時候,眾神不約而同,微微錯愕著抬起頭望向小零。誰也沒想到她會如此激動地拍案而起,還揚言要去救人。
驀地,雪邪魅一笑,睥睨著小零。冰眸微微眯起,仿佛在嘲笑著眼中的女子。他在望向小零的時候,總是邪魅亦霸道,同時充滿了不屑。是的,在他眼裏,她小零,僅僅是個奴隸,她不配他直視,甚至都不配他注視。
“奴兒,憑你的實力,你認為你可以救出她嗎?”
一句犀利的話語,令小零怔住。
然而她很快便反應過來,居高臨下,目光一一掠過眾神。
“你們去救她!你們都那麼厲害,一定可以救出她!”小零的神色滿是期待,顯然她也知道自己實力不濟,此刻便全將希望放在了眾神身上。
隻是眾神的反應,令她那麼失望。
雪仍舊一笑,笑得狂傲不羈,根本不再理睬她。神之焱望她一眼,神色複雜,捉摸不透此刻到底是怎麼想的。隻是小零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對自己的冷漠。那三個雪神奴仆見自家主子都不再說話,仍舊保持沉默。
他們隻是無奈歎息一聲,不免覺得小零太傻太倔強了。
最後理睬小零的,是神之淼。
她的神色仍舊淡和典雅,隻是她說出的話,令小零徹底死心。
“小零,我們還有我們的任務,休憩過後,我們要立刻趕路,怎能因為這等小事而耽擱上路呢?”言外之意便是,我們不能多管閑事。
小零當然聽出來了,為此,眸光一下子黯然下去。
這群冷漠狠心的神,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小事?你們覺得這是小事?好,你們不管,我管!”
一句滿是氣憤的話脫口而出,小零眉頭緊蹙,怒火中燒。沒錯,這次,她是真的生氣了,生這群比她資深百倍的神的氣。尤其,是那個最強的。
那一霎,小零重新望向雪。
本來心中還有些希望,希望他可以回心轉意,帶領眾神去營救少女。可是跟他對上目光的一瞬間,她仿佛全身被澆了盆冷水一般,心都涼透了。
雪隻是睥睨著她,唇角掛著不屑一顧的笑。
終於,目光一沉,小零絕然轉身。
原地,潭女見小零果然絕塵而去,不禁錯愕著欠起身子欲要起立,“主子……”她盯著雪,神色微微倉皇。
然而雪驀地一擺手,冷傲不羈。
“讓她去。”
說著,他盯著那抹淡和純淨身影消失的地方,目光終於不再玩味。忽然,眼角一抖,雪的神色變得淩厲,無盡的冰寒,仿佛可以冰凍住空氣。
他倒要看看,這個倔強的女子究竟有多大能耐。
奴兒,你真是不乖……
見主子放手讓夜零主人去,潭女隻得重新坐好,姿態淡然,隻是神色不再一味的清冷,有些擔憂。夜零主人成神的時日尚短,靈力也還沒有修煉過,根本稚嫩如嬰。
這一去,不知要鬧出什麼亂子……
主子竟然放手讓她去胡鬧,真是難以捉摸……
潭女身旁,玉狄緊緊盯著小零的身影消失的地方。
那裏,剛剛有一抹黑白交融的身影絕然離去。身影淡和如黎明,消失的那一刻,仿佛晨曦驀然消散。隻是很快玉狄便恢複了剛毅,隻是驀然一歎。
主子放手讓她去,定有他的道理。
“夜零主人真是好生倔強呢,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小丫鬟青兒亦盯著小零消失的地方,隻是她沒有保持沉默。青兒的口吻天真俏皮,很顯然她的心中就沒有那些複雜的心思,不像潭女和玉狄。
隻有一味的感慨與擔憂,並且讓她毫無保留地傾訴了出來。
聞言,神之淼亦無奈一歎。
她望向雪,神色擔憂問道:“雪,這樣好嗎?”
為此雪回過神來,然而他隻是望她一眼,未置可否。
回答她的,是神之焱。
神之焱甚為從容地聳聳肩,一邊望著街道角落處那混亂的一幕,一邊漫不經心道:“有什麼不好,讓她知道,她沒有實力多管閑事,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啊。隻有經曆過什麼,她才不會再這麼倔。”說著,他的目光一直盯著下麵。不一會兒,小零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中。
“可是……”
神之淼仍然難以放心,呢喃道。
“放心啦,咱們都在呢,能出什麼事。”
神之焱甚為了解自己的妹妹,自然知道她的擔憂,終於安慰道。
這下神之淼恍然點點頭,終於放下心來。
也是,眾神都在呢,難道小零會在他們眼皮底下出事嗎。
就這樣,眾神相繼無言,全部重新將目光落向吵嚷角落。
沒錯,他們隻是想讓小零嚐嚐苦頭,如有不測,定會第一時間出手營救。反正他們就在這裏看著,她小零,還會憑空消失不成。
雪亦盯著下麵。
那抹渺小淡和的身影,急匆匆朝整條街道最混亂的地方移動著。
他的目光深邃莫測,再沒了慵懶。
不知為何,那個時候,他盯著漸行漸遠的她,竟有種恍惚感。
還有,慌張。
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街道旁,粥鋪中。
神秘男子終於沉下目光,不再望著高高坐在茶樓之上的眾神,而是望著從茶樓走出的一個女子。女子身軀羸弱嬌小,容顏絕美,一襲白紗裙脫俗飄逸,像極了黎明。
淡和,如花飄零。
一雙星眸,愈發犀利。
驀地,一抹詭異的微笑,徐徐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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