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雪山思念

“終有一天,你會感謝我。”

——

黎明,整個中宮大廳久久回蕩著天漸的那一句話。那一句意味深長,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話。毋庸置疑,夜沒有明白其中的含義。自她說出那一番絕情冷酷的話至離去,她都沒有明白。

此刻的大廳隻有天漸一人,夜已決然離去。然而天漸並不在意,因為他確定——

夜會回來的。

或許是立刻,或許是在自己實施計劃後,總之一定會回來。

因處地下,燈光又變得忽閃忽滅,這裏一片昏暗。天漸盯著眼前那無盡的煙霧般的黑暗,緩緩綻放了一抹狠戾的冷笑。

鳥的血取完了,就該輪到人了……

——

人界北方盡頭,神靈雪山前,黎明將至。

“天漸,你救了我,從前你我一切恩怨一筆勾銷。即使無法回歸神界,我也不會留在魔界,更不會感謝你。你且放我走吧,從此你我形同陌路,再無任何交集。”

夜站在神靈雪山山頂,腦中久久回想著剛剛的一幕。她對天漸說她恨他,可他卻說終有一天她會感謝他。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在暗示著什麼?最後,她說出那番話,決然離去,來到了人界的神靈雪山前。

她要酣暢淋漓,不顧一切地感受雪的氣息……

相傳,神靈雪山是連接神界與人界的天然階梯。神仙若想下凡,必須通過這座雪山。然而這隻是人界的傳說,並沒人真的見過神。人類甚至都不確定,是否真的有神。這是人類的幻想,他們不敢相信:這世上除了人界,還有許多個世界,其中自然有神界。

此刻那站在神靈雪山山頂的女子,就是一位守護神——

夜神,守護靈為夜,代號亦是夜。

隻是,如今她已然換了身份,成為魔界之人。神色盡顯淒厲絕望,在夜的世界中,仿佛連天地都背叛了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神界是那麼聖潔的地方,怎會容下她這個身體裏流淌著魔血的人!

腳下,一片白茫茫的雪,再加上這裏是山頂,氣溫低得令人全身僵硬,知覺遲鈍。那個時候,夜忽然回想起曾經與那個男子的點點滴滴,呼吸愈發急促。不斷有液化成白霧的氣體從她嘴中呼出,驀然溫暖了身邊方寸的空氣。

忽然,腿一軟,夜跌坐在地上。

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支撐自己,而孤立於這個世間了。她認為,現在的她急切需要一場睡眠。或許又是一次長眠,亦或是永眠。不過她都不在乎,好累啊,隻要能睡,她就心滿意足了。

但是,在睡夢中,她有機會見到那個男子嗎?她是多麼思念他,思念那麼痛苦,痛苦得隻讓她想一死了之!

可是死了就見不到他了……

可她真的好累啊……

驀地,夜耗盡全身力氣,終於跌倒在雪地中,半睜眼眸,遙望墨色天邊的那抹魚肚白。頃刻間,一股巨寒侵襲了身體。她瑟瑟發抖,然而很快便習慣了這巨寒與劇痛。仿佛身體和心都已麻木。

隻是,她的思想卻不麻木。

與那個男子相處的點點滴滴,一幕幕曆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