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森林野獸

跑,跑下去……

純粹原始的黑暗中,小零堅定著如此信念,一鼓作氣,奮不顧身跑了很久很久。

腳下,不斷有潮濕糜爛的樹枝被她踩爛,一次又一次,每每如此她的雙腿就軟一分。終於,雙腿酸痛到令她難以忍受,好似超負荷,然而因為害怕,她仍舊拚命地跑。

就好像,一停下來,她就能感受到那個男人灼熱逼人的呼吸,灼痛她的身軀!

就好像,那個男人此刻正在追趕她,她稍微懈怠便會被他抓回去肆意淩辱虐待!

“啊!”

然而地上一根粗壯的樹枝,還是將拚命逃跑的小零絆倒了。她驚呼一聲,“撲通!”一聲,狠狠跪倒在地。一霎間一股劇痛自膝蓋傳來,火辣辣的痛,估計是摔得太狠磕破了皮。

因為被絆倒得毫無準備,小零雙手撐在地上,按了滿手的泥土,一股冰涼潮濕的觸感自手心傳來。

痛、冷,兩種觸感,瞬間湮沒了小零的心。

驀地,眼眶一熱,小零茫然地睜著大眼睛,流出兩行熱淚。眼前一片漆黑,黑暗如繚繞的煙霧般將她吞噬,作勢令她窒息而亡。明明在哭泣,眼前的視野卻絲毫沒有變模糊,因為她現在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景象!

為什麼,她會忽然如此懼怕夜?懼怕黑暗?

成為了現任夜神,難道不應該接受黑夜嗎?不接受就算了,怎麼會懼怕呢?

為什麼,她越逃,越有一種怎麼也逃不掉的感覺?

跑得越深,這種感覺越強烈……

森林那頭,到底有什麼啊?

想著,小零愈發迷茫,終於坐在地上,抱著膝蓋隱忍啜泣起來。

忽然,好懷念自己的故鄉……

那裏的黑夜,黑得就沒有這麼純粹……故鄉的夜空好美,天空並不像一塊大幕布,依稀可見有墨褐色的雲彩,有繁星,一抬頭,便可以看到深遠燦爛的星空,在頭頂閃爍著特屬於夜晚的光芒。

好想家……

雖然家中沒有溫暖,姑姑和姑夫經常虐待她,但是,至少那是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場所,是個餓了可以吃飯累了可以睡覺的地方……

現在的她,好需要這樣的安身之地……

爸、媽,小零好痛苦啊,你們在哪?

小零好想你們……

“嗚……”

越想越傷心,最後小零索性將頭深埋進膝間,放聲痛哭,發出如此令人動容的抽泣聲。

然而不知是因夜晚太靜謐,還是因為這裏已是森林深處,小零的哭聲顯得很是刺耳,竟招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嗷嗚——”

忽然,一聲長嘯自不遠處襲來,經過重重阻隔與空氣傳播變得深沉又遙遠,隻是依稀可辨近在眼前!

“……”

那一霎,小零一怔,猛地抬起頭,瞳孔瞬間收緊。因為前一日聽到過如此吼叫,小零變得非常敏感,幾乎是一瞬間便反應過來,立刻警覺地直起身子,繃起全身神經。

一片原始的黑暗中,一雙炯炯有神,無比貪婪又警覺的野獸眸子緊盯著她,發出清幽的光。

點燃了夜,照亮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