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唇角冰寒,一句話猶如泉水般從此溢出,緩緩流淌。
他說得慵懶又漫不經心,卻聽得小零顫抖不已。似乎因為承受的肆虐太多,她現在真的已經徹底懼怕了眼前的男人。仿佛他說的任何話,都是對她警告一樣。
警告她要乖乖的,不乖,忤逆,便要受罰。
不,那不是懲罰,根本就是肆虐,是折磨!
就在這時,雪的身後,憑空出現兩張身影。
一張青色稍顯稚嫩,一張淺藍色隱忍又成熟。兩人的模樣很是俏麗,打扮卻很素淨,一身丫鬟裝扮。
正是小丫鬟青兒和嬤嬤潭女。
她們一齊跪下,恭謹道:“主子!”
雪沒有理會她們,仍舊睥睨著懷中的小零,忽而眸底笑意漸深,流淌著一股放肆又凜冽的邪魅,“奴兒,要乖。”一句話,他說得從容不迫,其中的壓迫感卻讓小零心頭一顫。
小零清楚地感覺到,他說出要乖的那個瞬間,自手腕處傳來一股隱痛,敲響了她心中的警鍾。他驀地加大力道,好似在警告她:不乖,便要受罰。
見懷中的女子嚇得一個戰栗,一雙水眸閃閃躲躲,盈滿了恐懼,雪滿意一笑,二話不說放開了她。一個瀟灑的轉身,他丟下一句:“給她更衣。”便從地上跪拜的兩個女子中間箭步而過,轉眼身影便消失在了大殿。
他消失的地方,瞬間旋起一股氣流,翻飛著凜冽純白的雪花。
雪一走,小零的目光終於不再恐懼,沉靜下來。然而立刻,她便憤恨羞辱地蹙起了眉頭。她恨那個男人,已經恨到了骨子裏。
那個時候,她自然不知道——
雪花,可以是那個男人的守護靈,也可以是他的淚。
——
大殿很是空曠,小零和麵前的那兩個打扮怪異的女人麵麵相覷。
她的目光很是倔強,倔強中是一股清冷,仿佛從小受的傷害太多,她習慣了用這樣冰冷的偽裝保護自己。又因為受夠了那個男人的肆虐,她對他身邊的人也莫名懷著一股敵意。
好像肆虐她的,不隻有那個男人,還有他的奴仆。
驀地,潭女卻很是溫和地一笑,沒有在意小零的敵視,隻道:“姑娘為何這種神情呢?成神,是多少人類的夢想?”語畢,她盯著小零,笑容很是內斂,隻是看得出來沒有敵意,反而非常柔和。
那一霎,小零內心的不滿瞬間消散了。她的目光變得有些迷離,隻覺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中的人,或許應該說是神,這裏的一切都令她迷惘。
之後,她站在空曠的大殿,一眼望去,盡是冰寒與凜冽。
那水池中的水似乎是一種很神奇的水,她剛跨出水池,她的身子和頭發便都幹了。青兒為她更衣,潭女為她梳妝束發。似乎這個世界的時代並不純粹是古代,她的頭發並沒有像古代女子一樣被盤起,隻簡單地用一根黑色發帶束到了背後。一襲黑色紗裙,輕飄飄的質感令她一個現代人很是不習慣。
她站定,任憑那兩個女人在自己身邊忙活,神色迷離又恍惚。
“姑娘,此後你就是現任夜神了,代號夜零,守護靈為夜,還有一切黑暗的事物。守護靈便是守護神的象征事物,通常都具有靈性。”潭女一邊忙活,一邊對她解釋。
“姐姐,我可以叫你夜零,直呼你的代號嗎?雖然你和我們主子平起平坐,但是青兒看到你覺得好親切,好像上任夜神!”小丫鬟青兒也不閑著,與小零攀談,然而這句話小零聽來,隻覺無比刺耳。
嗬,平起平坐,和他?
像上任夜神?
她就是上任夜神的替身,能不像嗎?!
然而青兒一句俏皮親切的話語,卻遭來潭女的嗬斥:“青兒,你忘記我叮囑於你的話了嗎?!主子要是在這,不活剝了你的皮!”
“……啊!”
聞言,青兒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趕忙尖叫一聲倉皇跪下,神色很是惶恐,“青兒知錯了!求潭嬤嬤饒恕!”一興奮,她竟然忘了,絕對不能說這個人類女子像上任夜神的!
這不是揭起主子的傷疤嗎?
幸虧主子不在,否則……
想著,青兒跪在地上,生生打了個寒顫。
驀地,潭女歎息一聲,神色恢複了隱忍,不再狠戾,“且罷,隻是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真叫我擔心啊……起來吧,以後可不要忘記了!”
“嘿嘿……”青兒一聽,趕忙戰戰兢兢站了起來,隻是站起後朝潭女吐了一下舌頭,模樣俏皮又可愛。潭女無奈一笑,一邊搖搖頭,一邊繼續為小零束發。
小零沒有理會她們,目光愈發迷離,良久,雙目微合。
一片原始的黑暗中,那個女子前生的回憶,在腦中流光溢彩,一幕幕曆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