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雪域殘局
畫瑾年站在屋簷下看著天上不停飄落的大雪，雪落在地上，漸漸地掩蓋了所有的蹤跡。畫瑾年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那種慘劇，畫瑾年不會忘記。即使是大雪掩蓋了所有的蹤跡，畫瑾年也記得地上斑駁的血跡。
雪域還是一如既往地安寧，但是這安寧中卻帶著淡淡的憂傷。那些死去的弟子，他們的屍身永遠地埋在了這雪山之下，而他們的名字很快就會被人遺忘。
“瑾年！”青容走到了畫瑾年的身後，“掌門身受重傷，已經閉關修煉，四大長老受傷也不輕，都在療傷。這一次，雪域損傷慘重！”
畫瑾年卻一點都不在意：“青容師姐，我想知道，你陪著風凝霜這麼多天，你覺得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雖然她是邪教的人，但是我還是很喜歡她。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湖平靜的水，清澈見底。我在她的眼睛，甚至看到了我自己。”青容淡淡地說，她的眼前浮現出風凝霜的笑顏，“她是一個很優秀的孩子。”
“如今雪域元氣大傷，風煞門會不會趁機……”畫瑾年的話未說完，青容就打斷了他：“不會。瑾年，有些事情你還沒有看透嗎？雪域和風煞門雖有正邪之分，但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爭執。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什麼，是雪域和風煞門都必須遵守的規則？”
一席話說的畫瑾年有些心寒：“難道我們做了這麼多，隻是棋子嗎？”
“棋子總比棄子好，瑾年，誰都想要當下棋的人，可是又有幾個人知道下棋的人要承受的更多呢？作為一顆棋子，不需要感情、不需要算計、不需要顧慮，可是下棋的人要考慮的卻很多。有一天，等你成為下棋的人，你就會明白，什麼是舉棋不定、舉步維艱！”青容的語氣極為沉重。
畫瑾年看著青容，或許青容明白自己就是一顆棋子，但是她願意做那顆棋子。畫瑾年看著自己的手，他突然想起韻染的手，那個男人的手修長白皙，看不到一點老繭。可是自己的手，因為常年的練劍，手上有很多的老繭，關節也有些粗大。
畫瑾年突然自嘲地笑了，或許一切從一開始就明了了，隻是自己還不願意承認：“師姐，我想下一趟山！”
“掌門短時間之內，不會出關。但是你一定要在四大長老療傷結束之前回來，不然又要被責罵了。”青容說完就轉離開了。畫瑾年毫不猶豫地走進大雪之中，他突然看到了沉煦、文梔和古眠冷，四人什麼都沒有說，但是他們選擇了同一條路……
韻染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推開風凝霜的房門，他知道風凝霜已經醒了。韻染將手放在自己的麵具上，這張麵具下的臉是那麼恐怖，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換一張臉。他不敢想象，風凝霜現在看到自己會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怪物？
風凝霜看到門上的陰影，她知道韻染來了，為什麼不進來呢？風凝霜慢慢地走到門口，她的手放在門把上的時候，猶豫了。韻染，為什麼你不願意相信我？在那個月夜，你可以任由喝醉的我摘下麵具，為什麼就不能相信清醒的我呢？
韻染放下了自己的手，他的麵具依舊戴在臉上，他還是沒有勇氣摘下自己的麵具。
就在這時，風凝霜從裏麵打開了門：“韻染，我不希望你躲著我。”
韻染被風凝霜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的有些迷茫：“你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躲著你了？”
“那你為什麼不進來？”
“我隻是沒有想好該怎麼麵對你。”
“你不就是擔心我害怕你嗎，我告訴你，我不怕你。無論你變成是樣子，我都不怕你。你是韻染，一直都是韻染。”
聽著風凝霜的話，韻染的心中有一點輕鬆，至少不管接下來怎麼樣，風凝霜都不會討厭自己這張臉：“凝霜，謝謝你。”
風凝霜看上去有些生氣：“你謝什麼，要說謝，應該是我謝謝你。沒有韻染，就沒有今天的風凝霜，我很喜歡這樣的自己。其實，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知道，那一天你在雪域突然變了，是不是和你體內那股一直被壓製的氣息有關？”
“沒錯。我體內的那道奇怪的氣息一直被我控製著，我之所以每年去南海都是為了壓製體內的氣息。我知道，如果氣息沒有被壓製住，我就會失去理智。”韻染垂眸，其實他還是沒有能夠接受這樣的自己，甚至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韻染，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傻瓜，我相信你。”
風凝霜心中鬱結了很久的氣悶也消失了：“你不進來坐嗎，站在門口很好玩嗎？”
韻染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我是來這裏告訴你一件事情，如果你想要拒絕我可以理解，你就當是聽了一個笑話。”
“你倒是說啊！”風凝霜催促道。
韻染最終還是說了：“宗主希望我們可以成親！”
風凝霜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爹爹希望我們成親？”
韻染點了點頭，風凝霜一下子就愣住了。韻染的眼中閃過失望的神色：“你先考慮幾天，不管答不答應，我和宗主都尊重你的意思。”
韻染還沒有等風凝霜開口他就走了，風凝霜看著韻染離開的背影，她的眼中閃過惱怒的神色。她有些明白了韻染剛剛為什麼不進來了，原來根本不是因為擔心自己害怕他，而是因為擔心自己和他的婚事。
風凝霜在聽到風擎蒼讓她和韻染成親的消息時，她的第一反應並不是拒絕，而是有些驚訝，就像是被天上的餡餅突然砸中的感覺，甚至有一些驚喜。但是韻染的反應讓她有一些寒心，韻染並不喜歡她，所以才會這樣子為難。他如果先說不願意，就會讓她丟臉，所以選擇讓自己開口拒婚，那樣子自己麵子上還能過得去。至少，沒有人敢去議論韻染，但是有人敢議論自己。
風凝霜心中非常煩悶，她沒有回房間，而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