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再見亦是路人

失去記憶的孟婆變得十分天真浪漫,像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一樣,對許許多多的事情都充滿了好奇。

隻是孟婆和玄冥始終成過婚,就算淩光不開口說孟婆也從別人那裏聽說了。

這日剛剛學了一個湯的孟婆就磨磨蹭蹭的走到了淩光身邊,蹭著淩光的手臂說:“阿淩,我聽他們說我先前喜歡過……冥帝是不是?而且還和他成親了。”

孟婆雖然沒有了記憶但不代表別人也沒有。

淩光想了想,停下手裏的勺子說:“是啊!”

淩光是孟婆目前在地府唯一的熟人,也是唯一相信的人,別人說的話她都半信半疑,可是當淩光都點了頭,孟婆就有了一種不得不信的感覺。

知道這件事情後孟婆的臉噌的一下就熱了。

她原先還不知道什麼是成親,後來小黑兄弟跟她說成親就是兩個人結成最親密的關係,同吃同住同睡。

不怎麼開竅的孟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就臉紅了。

可是淩光卻知道,孟婆絕對不是因為對玄冥有意思才臉紅。

“那麼,你喜歡玄冥嗎?”淩光問。

孟婆蹙起眉頭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玄冥對她來說是一個陌生人,哪怕外麵的人說他們曾經有什麼親密關係,對於孟婆來說他都隻是一個見過一麵的陌生人。

玄冥那日看到孟婆的眼睛就落荒而逃了,自此以後也沒有人敢提,為什麼冥後莫名其妙就失憶了?也沒人敢提為什麼冥後還是孟婆還在打湯,就好似兩個人沒成過親一樣?

玄冥有意避開孟婆,孟婆對玄冥不熟,自然也不會去見這個人。

孟婆雖然沒了一雙眼睛但還有從玄冥這裏拿來的法寶換上,雖然看東西模糊不清,但勉強看見點,隻是法寶在孟婆眼眶裏融合的不是很好,孟婆經常會感覺到頭暈目眩,索性這樣的事情過了兩三個月孟婆就習慣了。

有時候孟婆會從別人的嘴裏聽到關於自己過去的事情,可是這些對於一個喝過孟婆湯的人來說,遠的就像是隔世,她沒有絲毫的感覺。

當別人說孟婆是玄冥救回來的時候,孟婆也會回以微笑說她也還了一雙眼睛。

孟婆和玄冥也再沒有見過麵。

從此以後,天高海闊。

當然這也隻是孟婆的角度,以淩光的角度來說,她經常能夠發現在孟婆身邊藏著一個癡漢。

這個人每天不定時出現又不定時消失,仿佛這個地府裏隨處可見的鬼魂。

次數多了淩光也就放在心上了,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去找這個神秘的魂魄談一談。

這天孟婆正打完湯百無聊賴的坐在橋上看風景,地府的風景對於以前的孟婆來說幾乎是爛熟於心的,可是對於現在這個“新生兒”孟婆卻是極為新鮮的。

淩光坐在孟婆旁邊陪著她,給她講地府的故事。

這些曾經她在閑暇時光給她講過的故事,還有他們的故事,那一對一對可憐又可愛的戀人。

淩光故事講到一半就發現身後好像有哪裏不對勁,雖然她法力也許不怎麼樣,但這不代表她眼力也不行。

總覺得有人偷窺是一種怎麼樣的感受。

淩光拍了拍孟婆的手說:“孟姐姐,我去看看曼珠沙華。”

孟婆不疑有他,乖乖的點了點頭。

淩光走到了孟婆背對著的紅色曼珠沙華這邊,紅的妖冶的曼珠沙華裏一座三生石矗立在眼前。

淩光伸手拍了拍三生石說:“我竟不知冥帝您居然有這種愛好,喜歡跟在別人身後偷窺。”

三生石後的玄冥走了出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這裏的,隻是走著走著就又跑到了這裏,他對管不住自己這雙腿的事情也很無奈。

見他不說話,淩光也不想跟他瞎扯,轉身就留給他一個後腦勺說:“冥帝您貴人事忙,以後沒什麼事情還是不要跑到奈何橋來了吧!”

“等等!”一直不曾言語的玄冥終於是開了金口。

淩光停住腳步,饒有興致的回頭看著他:“冥帝何事吩咐?”

玄冥看著淩光的表情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好了,他張口欲言又止了好幾次。

淩光皺了皺眉說:“孟姐姐現在失去了記憶,對她而言這就是一個新的人生,一個不會再被你左右的人生,你若還有些良知以後便離她遠些吧!眼睛就當是孟姐姐當年還你救命之恩,這是孟姐姐的心願。”

淩光說完也不等玄冥的回答就離開了。

她也不止一次的問自己,這個坐在奈何橋上一臉天真爛漫的孟婆,真的還是喝下孟婆湯以前的孟婆嗎?

這個答案恐怕誰都知道。

孟婆已經在她喝下孟婆湯的時候,那個曾經叫蘇雪裳的人就徹底死了,隨著過去的記憶,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風一吹便幹幹淨淨了。

如今的孟婆再也不是過去的孟婆了,她擁有了嶄新的人生和嶄新的未來。

她再也不用背負著過去,像是一個負重的人行走在爬山的路上。

淩光不知道的是,孟婆在失去記憶之前還給玄冥在桌案上留了一句話。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你忘記不了她,便由我來忘記你吧!

孟婆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把自己的感情強加給別人,把感情變成別人的負擔的人。

從此以後,曾經喜歡過玄冥的孟婆就再也無人知曉了。

而今,奈何橋上打湯的孟婆也不是玄冥過去記憶裏的孟婆。

可孟婆究竟是死了還是沒死,重生了亦或者是沒有重生呢?

這個答案恐怕連孟婆最親近的淩光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孟婆的關係,玄冥近來很少想起雪裳,他有一次還一副恍惚的神情對蘇荇說:“以前總覺得好像不想起她每天就缺少了一點什麼似的,可是如今我能想起的卻也隻有零星的片段。”

聽完這些話的蘇荇仙尊冷冷的一笑,折騰了半天這個人竟然連自己到底喜歡誰都搞不清楚。

他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佳釀:“你就是皮癢,賤得慌!”

玄冥聽完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倒了一杯酒跟蘇荇隔著水鏡舉杯說:“你說的對,這個世間哪有那麼多情情愛愛恩恩怨怨,那不都是皮子癢,賤得慌嗎?”

蘇荇沒有附和他,隻是高貴冷豔的笑著。

這個人如今是真失戀了,也是真喝醉了。

他遙遙舉杯邀明月,仿佛在和誰碰杯一般。

“我敬往事一杯酒,再愛也不回頭!”

淩光帶著孟婆如今在地府日子過得滋潤,孟婆沒了記憶學東西倒是快的很,她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便如同一個孩子一樣,偶爾還會和淩光一起玩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地府裏也漸漸的沒人再談起孟婆和冥帝那段過去的往事,時間撫平了一切。

玄冥偶爾會找淩光過去,幫她用水鏡聯係蘇荇,免得遠在蓬萊島的蘇荇仙尊會忘了自己還有一個落在地府的徒孫。

淩光在地府呆了也快兩年,如果說是為了還當日破壞地府的罪,那兩年也差不多還完了,但是蘇荇卻也沒有開口說把淩光接回去的意思,這弄得玄冥十分尷尬。

他還曾經試探過好幾次蘇荇的口風,有一次蘇荇甚至直言,小徒孫放在地府挺好的,蓬萊島人多他顧不上。

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氣的玄冥鼻子都歪了,他有空喝酒沒空管徒孫啊!

淩光如今帶著孟婆在地府簡直“無惡不作”,聽說前段時間還去調戲了他的十弟,氣的十弟整張臉都紅了。

而孟婆一個喝過孟婆湯的思想純潔的如同一個嬰兒的人,竟然被淩光帶的也開始胡鬧了起來。

當然,如果淩光知道玄冥此時此刻的心裏在想些什麼,一定會跟他說:孟婆才剛出生,小孩子不就是熊嗎?

然後在這裏默默比中指,你才胡鬧,你全家胡鬧!

她這是在和孟婆撮合轉輪王和紅桃好不好!

月老的事,怎麼能說是調戲呢?

水鏡那邊蘇荇欣賞著自己剛啟出來的酒,一邊漫不經心的對淩光說:“聽說你最近都在調戲轉輪王啊!”

淩光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勁,旁邊的玄冥更不對勁,他一臉的“大佬你說的什麼鬼!”

淩光冷冷一笑,十分有乃師公風範。

“沒有啊,轉輪王是喜歡紅桃的人,但是轉輪王十分傲嬌,喜歡又不肯承認,徒孫隻好做做壞人推他一把咯,怎麼叫我調戲轉輪王呢?師公你這酒不錯啊!”

蘇荇聽著一邊點點頭,一副十分無所謂的說:“哦,這樣啊!阿淩你看我竹葉青怎麼樣?凡人的配方用的仙界材料,上次還特意跟南海觀音討要了竹葉,好像看著還不錯。”

淩光淺淺一笑:“師公你嚐嚐不就知道了嗎?我可沒喝過南海觀音紫竹林的竹葉泡的酒,師公你可得給我留點。”

眼見淩光三言兩語就轉移了話題,玄冥隻好撫著額頭說自己酒喝多了頭痛。

淩光瞧著好笑從玄冥身邊路過的時候,嗅了嗅玄冥身邊酒壇子的味道。

“昆侖觴味道雖好,冥帝可不要貪杯啊,畢竟你是一個喝醉了就開始說胡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