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撒謊。
弟弟從來不會無憑無據的冤枉任何一個人。可今日,她隻是說了東西不見了,他便直接說是仙娥手腳不幹淨。他怕自己多問那段記憶。
軒轅影皺眉,如果說,她最開始隻是對鍾離月說的她與花墨寒的關係有六分猜疑,對自己查到的各種消息有八分懷疑,如今便是十分了。
如果真是那個樣子,那麼自己那段記憶必定不是平白無故丟失的,應該是被抽取了出去。這件事不可能是弟弟一人決定的,那便是父君也知曉。依著父君的性子,他會把它放在哪裏?
軒轅影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吩咐身後的仙娥,“我出去一趟,不要跟來。”
花墨寒跟慕清林分開後,並沒有直接回魔界,而是在青檸山轉了一圈。
他並非天生魔族,習的也不是魔族功法,所以身上沒有魔氣,在這地方轉轉也不會有人發現。
他想看看阿辭一直生活的地方,以前一直都是她來找他,見到他便眉飛色舞的,笑的開心,可他卻從未主動尋過她。
時間過得真快,當年那個膝蓋高的糯米團子如今也長成了現在亭亭玉立的人兒。
花墨寒還在沉思,卻聽見周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思考了一下沒有走,而是直接現了原形。
給師兄做了飯,雲子冰卻沒什麼胃口,所以便趁他們三個吃的正香時來後山轉了轉。
後山種了成片的紫竹,遠遠望去是像是一片紫色的海洋,是她剛剛升為上仙時和師兄一起種的,整個青檸山也隻有她知道。
她不是很喜歡見外人,總是覺得和那些人相處時會莫名的不舒服,他們的臉上掛著讓她不舒服的笑,久而久之也就不喜歡出門了。
師兄在時可以聽他說說話,講講外麵的趣事兒,師兄不在時她便會來後山這裏轉轉。
今日,她一進入後山,便感覺有陌生的氣息。
後山這地方隻有她和師兄知曉,平時是不會有人來。
雲子冰不由起了警惕心。可等她轉進來時,卻發現了一隻狼。
那狼長得十分漂亮,一身雪白的毛纖塵不染,兩隻眼睛呈著淡藍色的朦朦朧朧。
雲子冰望進那樣一雙眼睛,心便猛的一沉,似是有什麼要衝出來一般。
花墨寒望著站在身前的人兒,她與凡間時候不一樣了,那時的她為了方便大多時以男裝示人,也隻有剛剛見麵的幾日穿過女裝,驚豔了一時便也將那美收了起來,行事也是爽朗的不似江南水鄉女子的輕輕柔柔。
可眼前的她著的是一襲淡藍色長裙,簡簡單單的樣式,頭上隻一隻步搖微微挽著發,樸素卻又透著不可忽視的貴氣。
花墨寒看著她,笑了笑。性格可能變,可喜好卻是始終一致的。
雲子冰心中一沉,緩了過來,卻發現這狼居然看著她在……笑。如果那表情是笑的話。
雲子冰也便把它當做笑了。蹲下身,摸了摸花墨寒的腦袋,“你怎麼在這裏?”
花墨寒眯了眯眼睛,隨即輕輕的嗚咽了一聲。
雲子冰聽見嗚咽聲,轉了轉頭,這才發現它的腿受傷了。
揮了揮手,轉眼那傷口便愈合如初。拍了拍花墨寒的頭,“你看,這回就不疼了。”
花墨寒回身舔了舔雲子冰的手。
雲子冰被他舔的有些癢,心情也不禁輕鬆起來,那是不同於和師兄在一起的輕鬆。人一輕鬆了,便忍不住想說些話。
“今日師兄和我說起了魔教教主花墨寒。”
手中的濕意似乎是有一瞬間的停頓,雲子冰輕輕的笑了笑,“怎麼?說起他你害怕嗎?”
花墨寒抬了抬眼睛,我更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花生和彩娘我很喜歡,他們和師兄都喜歡的人應該不會差吧?”雲子冰默了默,“我一直都不喜歡外麵的人,總是沒有緣由的厭惡,久而久之也便不願說話,不願出門了。”
“花墨寒這個人,我也略有耳聞。他位居教主多年卻沒有挑起戰爭,想來也不是一個爭權奪利之人。”雲子冰想起之前自己的想法,“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認識一下。”
花墨寒垂下眼,自己或許要讓她失望了。
從青檸山回來,花墨寒便找了花眠和雲橙。
花眠看到突然變大了的主子很是激動,“主子,你終於變回來了!”
花墨寒斜了他一眼,“怎麼?不喜歡了?”
“主子,瞧這話讓你說的。”花眠笑的諂媚,“我能不盼你好嗎?”
對於花眠的笑,雲橙簡直沒眼看。
沒眼看,所以幹脆不看,雲橙將眼光轉向花墨寒,“教主找我們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花墨寒嗯了一聲,又看了眼花眠道,“花眠,你是不是一直覺得天庭待我不公?”
“我都覺得幾萬年了,也沒見主子你有什麼反應。”
“嗯,如今你主子有反應了。”
雲橙的眉毛跳了跳。
“什麼反應?”花眠眼睛亮了亮,他都抱怨了幾萬年了,奈何主子一直都不讓他有所行動,心中一直憋著一股氣呢!
花墨寒沒理會花眠的星星眼。轉頭對雲橙道,“吩咐下麵的兄弟們,休養生息了許多年,是時候該磨練磨練了。”
雲橙應了句是。她之前沒有想錯,教主果然是打算要攻上天庭了。
“主子,你要……”花眠有些磕巴,他一直以為主子也就是使個絆子什麼的,畢竟明日便是蟠桃會了。可沒想到主子玩的這麼大啊?
花墨寒不理他,又對雲橙道,“雲老那裏我也已經打好招呼了。你就不要再去叨擾他了。”
雲橙一驚,連忙跪下身,“教主,雲橙沒有……”
“我沒有那個意思。”花墨寒笑著將她扶起身,“你跟了雲老許久,有些事定然是會形成習慣的。”
雲橙站起身,她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確實是要告訴雲老。雖然如今她的主子是花墨寒,她也確實敬重這位主子,可雲老畢竟做了她的教主許久許久了,不是短時間便能更改過來的。
“自我當上這個教主以來,便一直讓你忙的不可開交,花眠那裏又總是讓你操心……”
花眠一邊感動主子體貼自家夫人,一邊埋怨主子嫁女兒一般的的語氣,“主子,你怎麼說這話啊!”
“你要是省心點,我也不至於。”花墨寒難得的回了他一句話。
“好了,下去準備吧。”沒等花眠接話,花墨寒便站起身道,“這麼多年的賬,也是時候算一算了。”
軒轅影是知曉父君重要的東西放在何處的。所以她出了公主府便直奔她父君的寢殿。如今蟠桃會在即,眾位仙家都已到了天庭,父君定然要招待客人,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回寢殿的。
隻要父君不在,她便有信心將東西拿到手中。
軒轅影到的時候,果然如她想的一般,隻有幾個仙娥在殿外守著。
“你們先退下吧。”
“是。”仙娥們雖說是奇怪,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倒是其中有一個仙娥眼睛一閃,待軒轅影進了屋中後轉身出了門去。
一旁的仙娥見她轉了條路,忙道,“小藝,你做什麼去?好不容易休息一會?”
“我隨處逛逛!”
“真是個怪人,好好的機會不休息一下,還出去逛!”
軒轅影進去後,便直奔屋子正中的床而去。
她還小的時候,父君喜歡抱著她在床上玩。父君曾和她說過,最為重要之物會把它藏在床下。畢竟最為危險的地方就是最為安全的地方。
誰能想到那般天君會把重要之物放在一個沒有任何屏障,仙術阻攔的地方呢?
不過,這倒是方便了她。
軒轅影伸手將床縫打開,果然便看見了一個淡藍色的瓶子。她甚至感受到了瓶子裏東西的掙紮。
那是,她的記憶。
軒轅影將瓶子拿到手中,有了她,她便能知曉事情的真相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軒轅羽站起身。
站在下首的仙娥,語氣急切,“奴婢奴婢怎敢說謊,公主殿下去了天君寢殿還遣走了所有仙娥,奴婢覺得不對,這才來稟告殿下。”
那仙娥正是之前天君寢殿前目光閃爍,後來單獨走了條路的那個小藝。她本就是軒轅羽放在那裏專門注意軒轅影的,如今有了情況自然要來稟報。
軒轅羽站起身,便趕忙往外走,如果姐姐真的是要去拿那個東西……
軒轅羽到的時候,那些仙娥已經重新站了回去。
“公主殿下呢?”
“公主殿下已經離開了。”
軒轅羽臉一白,急忙衝了進來。
之前問小藝的那個仙娥見小藝終於回來了,忙問,“小藝,你去哪裏了?幸虧公主殿下沒注意到!”
小藝垂了頭站在一旁,沒出聲。
似乎是要出事了。
軒轅羽進屋後便直奔床前,軒轅影知道的事兒,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他是親眼看著父君放在那裏的。
伸手打開床板,果然,東西不見了……
軒轅羽剛準備追去公主府,現在去,應該還來的及,可他出了門便見到一個人跪在門前,“殿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