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鈺兒不知道這兩兄弟在搞什麼把戲,但天生正義感的她,終究是看不過這種欺淩弱小的行逕的。
順手拿過被鬼穀真奪走的鬥笠戴在頭上,遮去了她本來的麵貌,對著樓下朗聲道:“夥計啊,你們這酒樓裏的臭豆腐,味道可真是不錯。”
她這一嗓子喊下去,樓下的客人也跟著望過來。
鬼穀真就覺得眉心一痛,這女人肯定又要使什麼妖娥子了。
夥計聽這桌貴客誇讚自家店裏的飯菜,自然是喜上心頭,忙不迭道:“姑娘果然會吃,但凡來咱們酒樓的客人,每桌都要點上一盤本店的招牌臭豆腐,借以下飯呢。”
玉鈺兒點了點頭,又道:“可是我聽說,有些人為了把臭豆腐的味道淹得到位,就用大糞溝裏的屎尿來做材料,因為從屎尿裏泡出來的豆腐,味道又臭又香,吃在嘴裏,也是香醇可口,回味無窮啊……”
樓下有幾桌客人在聽了這話之後,一個個臉上露出惡心的表情。
更有幾桌客人,動作僵硬的拎著筷子,盯著自己桌上已經吃了半盤子的臭豆腐。
而鬼穀真卻極有興味的揉揉下巴,他倒想看看這丫頭究竟想幹嘛。
至於榮華富貴和鬼穀炎,則動作一致的放下筷子,順便將自己麵前的臭豆腐推出了老遠,鬼穀炎還在心底慶幸,他剛剛好像對那臭豆腐沒動過一口。
夥計臉色一變,不懂這位姑娘究竟是什麼意思,急忙澄清,“我們店裏的臭豆腐,保證正宗……”
“我沒說你店裏的臭豆腐不正宗,不正宗的臭豆腐,都不用屎尿做材料,隻有正宗的臭豆腐才用屎尿炮製呢。因為隻有糞坑裏又臭又嗆人的屎尿,才是製作臭豆腐的上等配方……”
她故意把又臭又嗆人的屎尿幾個字說得又重又狠,擺明了說酒樓裏的臭豆腐與屎尿有關。
其中有幾桌客人已經聽不進去,起身,捂著作嘔的胸口紛紛離桌。
其它幾桌客人,見有人走了,也開始起身結帳,並決定以後不再光顧這惡心的地方。
見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玉鈺兒在麵紗底下露出滿臉的竊笑,店裏的夥計和掌櫃的可不幹了,對著玉鈺兒道:“這位姑娘,妳是不是和咱們店裏過不去,為何要趕走本店的食客?”
她無辜的哼了哼,“腳長在他們身上,是他們自己選擇離開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可是妳汙賴我們店裏的東西不幹淨。”
“我說你們店裏的臭豆腐口感正宗,臭味怡人,難道這話有錯嗎?”
說著,不客氣的站起身子,對著樓下那小男孩勾勾手指,“你過來。”
那小孩一臉畏懼,顫顫微微的走過來,仰著頭看她。
玉鈺兒垂著頭,對樓下的小男孩道:“你說你妹妹快要餓死了?”
對方老實點頭。
“你妹妹在哪?”
小男孩猶豫了一陣,指了指外麵。
隔著酒樓的窗子,玉鈺兒看到外麵站了十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跪在街口正在要飯,看樣子像是從外鄉過來的災民。
小男孩小聲道:“我們家鄉發大水,我爹娘都死了,就剩下我和妹妹,那些人都是我們一個村的,我們趕路來此,已經三、四天沒吃過一口飯了,我妹妹年紀小,身子骨弱,她就要餓死了。”
玉鈺兒就覺得這家飯店的掌櫃的實在可恨,這孩子隻不過想撿一個饅頭給妹妹充饑,掌櫃的不但不同情,反而還加以謾罵責打。
對著外麵那些災民,她忍不住心升憐憫,對那男孩道:“你把你那些老鄉都叫進來,想吃什麼盡管點,今天這頓飯錢,本姑娘包了。”
掌櫃的雖然氣極,卻非常無耐,這年頭花錢的就是爺爺。
不多時,那男孩將外麵的那些災民一一領了進來,他們的確被餓得不輕,抓到饅頭便一口吞下。
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更是餓死鬼投胎一般一口一個往肚子裏吞。
“沒想到玉姑娘竟然這麼有同情心。”
鬼穀炎對她剛剛整治掌櫃的那招,真是心服口服。
玉鈺兒哼笑一聲,“本姑娘就是看不慣那些仗勢欺人的壞蛋。”
始終沒吭聲的鬼穀真,優雅的端著茶杯斜睨了她一眼,“請這麼多人吃飯,妳還真大方。”
“又不是我掏銀子。”
“那是誰掏?”
玉鈺兒慢慢揭開鬥笠的麵紗,與鬼穀真對視,“當然是你,我又沒錢。”
鬼穀真冷冷一笑,“我憑什麼幫妳付銀子?”
“就憑……”
她鬼穀真反問得一時啞口無言,因為這個問題的確把她給難住了。
見她滿臉吃癟的模樣,鬼穀炎笑了笑,“真弟,玉姑娘這麼做是好心,你別欺負她了。”
自家堂弟平日裏足智多謀,冷靜異常,可每次與玉鈺兒在一起,他都會不禁意流露出幾分孩子氣。
鬼穀真責備的瞪了玉鈺兒一眼,恨鐵不成鋼道:“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這個道理,妳究竟懂是不懂?”
說著,衝樓下幾個吃飽喝足的年輕人打了聲響指,又向他們做了一個過來的手勢。
那群人知道這桌客人心地善良,對他們毫無惡意,其中一個很像頭頭的人,小心翼翼的走過來。
臉恭敬道:“今日多謝公子施舍,有生之年,我等願做牛做馬,侍奉公子。”
鬼穀真也不與他客套,冷聲問,“聽說你們家鄉受了災,將來可有什麼打算?”
那人一臉歎息的搖搖頭,“我們這些外鄉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倍受欺負的。”
“害怕吃苦麼?”
對方再次搖頭,“我們從小是從苦堆裏長大的,什麼苦都吃過……”
鬼穀真從懷裏掏出了一塊令牌,交給對方,“不想一輩子都以乞討為生,就拿著這塊令牌,去懷平鎮天府,找一位姓劉的將軍,看到這塊令牌之後,他自然會安排你們的去處。”
那人接過金閃閃的令牌,眼中閃爍著感動的光茫。
突然,他伏跪在地,給鬼穀真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公子的再造之恩,小人定會永生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