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胎換骨的感覺十分奇妙,身體裏麵的雜質都被一點點的清除,每一次的呼吸都來的格外輕快,眼前的種種都變得跟以前有了微妙的變化,仿佛連眼睛都看得更加清晰了一樣。
這就是成神的感覺嗎?襄離低頭看著自己更加細膩的雙手沒頭沒腦的想著。
“你、你……”巫即不可置信的看著襄離,顯然他也發現了她身上微妙的變化。他忽然冷笑一聲,“你以為你這樣就可以有足夠的本事斬斷龍骨嗎?笑話,你也說了,這龍骨是你自己的東西, 成神的滋味好不好?如果你斬斷龍骨,這樣的感覺就不複存在,你也會從神位跌落,難道你舍得?”
襄離有些惋惜的說道,“這滋味的確令人難忘。”
巫即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了然的笑容,“姐姐還是懂事的……”
“隻不過……”襄離看著他的表情凝固,一字一句的說道,“雖然不錯,可是也僅此而已,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了不起,有什麼放不下,如果斬斷龍骨可以把你們永遠的關進地底,那麼我覺得……還是很值得的。”
巫即勃然變色,“你!”
在他的驚怒中,襄離的發絲已經無風自動,整個人漂浮在了龍骨的半空。銀色的線從她的四肢百骸浮現,那是神的經絡,而在經絡聚攏的盡頭,一條蜿蜒的銀色脊骨在身體裏若隱若現。
她緩緩閉上雙眼,伸手按在胸口的位置。在她所按動的位置之下,是一顆跳動的心髒。那個位置的龍骨是龍的死穴,隻要……隻要……
“不要!”
“阻止她阻止她!”
“瘋女人——”
巫族的魂魄如同瘋了一樣的撲咬而來,試圖阻止襄離的動作,巫即也在瞬間變了臉色,成為了其中一員,露出了猙獰的殺機。可是神靈就是神靈,隻要成為了神,她的身上就有著無形的威壓,毫不留情的朝著那些魂魄釋放。
龍骨隧道裏颶風驟起,整座通天之塔都受力不穩的搖晃起來,尖銳的呼嘯穿梭在每一道龍骨之間,銀紫色的雷電悄然附著其上。
通天塔頂上的三人顯然也感知到了這裏發生的一切,原本對峙的局麵頓時一轉。
縱然隔著沉重的的鬥篷都能感到巫彭的狂怒,濃重如墨的鬥篷下傳出他氣急敗壞的聲音,“怎麼會這樣……殺了她,殺了她!”
可是他的身影剛不過晃了晃就被繁複的符咒困在了原地,麵色不禁一冷。微巳的劍氣仍舊在損耗,可是卻毫不在意。他的目的隻是困住巫彭而已,這些對於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巫鹹……”他握緊了手裏的權杖,重重的砸在地麵。“你去看看巫即那小子在做什麼,這麼一點事情都做不好,簡直就是個廢物。”
“是。”巫鹹的身影一淡,卻被一道紅色的細線捆在了手腕。那細線沒有形態,仿佛隻是一道光影,可是卻把她那已經年邁起皺的皮膚灼燒得焦黑一片。
她抬頭一看,發現那是微巳在對峙中從左手分出的一條細線。在他的手腕有一道微不可見的傷口,涓涓細流從中流出,帶著灼烈無比的氣息撲出。
“業火啊……”巫鹹用她那屬於老人特有的顫顫巍巍的聲音沉吟著,隨即也不動彈,任由那細線捆著,一團黑色的魂體卻透體而出。“這副老不死的身體我早就受夠了,既然天神大人成全,那就讓它塵歸塵土歸土吧……”
話音剛落,被業火灼燒的身軀就化為灰燼,而那脫出魂體的聲音卻是少女一般的嬌俏年輕。
古有蜥蜴斷尾,今有巫族舍身,他們還真是孤注一擲了。不過就算能脫身又能怎樣,一個魂體而已,奈何不了已經有了神軀的襄離。
可是那巫鹹的魂體卻是早有準備,那黑乎乎的魂體舉起了一座燭台,上麵插著是慘白的一根蠟燭。蠟燭看上去甚至有些簡陋,是最便宜的那種油脂製成的,可是卻在她拿起的瞬間,微巳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魔神之體……你們……你們果然拿到了魔神之體……”
他的聲音冷的仿佛進入了寒冬,那有些簡陋的蠟燭是魔神之體煉製而成,魔神是比神還要莫測的存在,因為業火對他是無用的……他仿佛預想到了巫鹹要做什麼,可是卻沒有辦法阻止,因為巫彭已經展開了一卷山河,開始大肆的破壞起來,他不得不去阻止。
巫鹹就是在此時用業火引燃了蠟燭,那是業火的火種,她現在也有了。
“臨淵大人,你的大恩大德,我們這就報答給你吧……”她這樣說著,手裏的燭台猛地拋了下去,那正是巫即和襄離對戰的所在。
業火是能夠焚盡世間一切的所在,就是神也不能夠幸免,因為那是誕生自神魔之戰的產物,是讓那一戰中的神魔盡數同歸於盡的東西。
成神了又能怎樣?在業火裏掙紮吧、哭嚎吧,我們所有的族人都在靜靜等待著,你的哭泣將會是巫族最好的歡歌。
“好,你們巫族還真是手段狠毒,竟然不顧及自己同族的死活……”如此一來,非但襄離會陷入火海,恐怕就是巫即和那些被他帶去的巫族也難以幸免於難。微巳冷冷的說著,卻從身上拿出了一串晶石樣的東西。
炫目的光彩一揮,一個身穿金衣頭發高束的少年便站在了地上。
“微巳……”啾啾自從被微巳奪走就被屏蔽了與外界的感知,此時一臉懵逼的被召喚出來,結果就看見了微巳大戰巫族的激情場麵,頓時有了擼袖子的衝動,“微巳,這種時候你怎麼不來叫我啊,我來了我來了!”
“站住!”微巳卻沒有讓他插手的意思,隻是麵容嚴肅的命令道,“這裏不用你,你去找襄離,把她從火海裏帶出來。”他隨手一拋,將斷水扔到了啾啾的懷裏,“你把這個帶給她,然後帶她離開這裏。”
啾啾拿著斷水呆呆的說道,“可是她肯定不願意走的……”
微巳嘴唇一動,念出一段咒語。
啾啾頓時身體僵硬起來,感覺不受控製。“微巳,你這是幹什麼?”
“所以,這是命令。”他第一次露出這樣堪稱狡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