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仙樓樓如其名,恰似人間仙境,白玉階,紅螺欄,珊瑚雕成門邊獸。五彩琉璃的大門從兩邊打開,渾身掛的珠玉當啷的宮女躬身一禮,對著那風-流倜儻美得雌雄莫辨的三殿下笑的春-光爛漫。
“是三殿下回來了。”
遺光不是個大姑娘,自然不會羞於呈現自己的美貌,反而還十分的大方,一時之間恨不得把自己的風-騷勁都散發出來。
他本來就姿態卓越,一進門就懶洋洋的往貝殼雕花的雪色貴妃椅上一臥,手下攬了個圓滾滾的祖母綠色金絲暗繡的隱囊,眯著眼招了招手。
“怎麼,連個剝荔枝的人都沒有了?”
那含情的眼眸一掃,侍女的紅心都給戳成了篩子,四處漏風的那種,當即就軟了腿腳,豬油蒙了心,暈頭轉向的圍了過來。
“怎麼敢怠慢殿下……”粉衣的宮女嬌羞著臉給他捶腿。
“就是就是,咱們隻是想著殿下是來找娘娘的,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罷了。”那黃衣的宮女便用一雙戴著細細翠鐲的柔荑給他剝荔枝,竟然還喂到嘴裏去了。
遺光唇色沾了那荔枝的汁水,顯得萬分誘-人。長臂一攬,就把那剝著荔枝的黃衫宮女攬入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大旱之下處處酷熱,便是宮女也隻是穿了層疊的透紗,被香汗淋了個遍,皮肉相貼,簡直讓人想入非非。
她手下一顫,差點徒手捏炸了一顆荔枝。
遺光卻是仍舊不放過她,徐徐湊近,眸光瀲灩,“怎麼,我來就隻許找我母妃?”
言外之意,難道是找她們的?
兩個侍女頓時滿腦子粉色的漿糊,依偎在他身邊不肯離開。
襄離看得隻磨牙花子,造孽啊……這就是報應麼,這貨難道終於忍無可忍吃夠了她跟微巳一路上膩膩歪歪的狗糧,這是故意把微巳支開報複回來讓自己幹看著?用心何其險惡啊……
卻是在那不堪入目的一幕的夾縫裏,襄離看到了遺光使的一個眼色。
隨即是傳入耳朵裏的鮫人魅音:
“我拖住她們,我的母妃在二樓的觀景台等你,你去吧。”
襄離:“……”這要是生死關頭有人斷後,她肯定會感動的痛哭流涕。可是現在這情況,遺光斜躺在貴妃榻上,枕著美人膝蓋,吃著荔枝解暑,明顯是一副享受的不行的樣子,難道她還要感謝對方出賣色相嗎?
算了算了,她想到剛才微巳所說的話,覺得還是去見幻妃比較重要……好像她知道許多秘密一樣……
襄離猜想這兩個侍女大概是不是遺光或者是幻妃的人,而是漢昭皇帝的眼線,看著幻妃的一舉一動,不讓她逃出,也不讓她見外人,所以遺光才讓自己隱身,自己再去遮掩行蹤轉移視線。
隱身的幻術也不能維持太久,她連忙趁著遺光“犧牲”的時間,去找二樓的觀景台。
一層的陳設已然足夠的華麗,幾乎把世間所有的珍奇異寶捧到了這裏,二樓更是誇張,那簡直是把花園建在了樓上。襄離心想真是多此一舉,花園裏建樓,樓上建花園,這個皇帝是不是有毛病?有錢沒地方花了?細細想想卻是一陣沉默,哦,大概是因為幻妃連出門都十分困難,皇帝心中愧疚至極,所以才在她的住處建一個花園吧?
所謂的觀景台便在這花園的一角。鵝黃色的薔薇開了一架,纏繞成花門的模樣,花香隱隱。
緋色衣裙的女子高挽發髻,斜插一枝不知名的花,花下一串銀色流蘇垂在肩上。
花瓣上猶然帶著露水,仿佛長在樹枝上的模樣,卻已經鮮活不了多久了。然而,若是能與這麼美的人共處一處,那麼死恐怕也是心甘情願的。
僅僅是看個背影,就美得讓人出神。
她像是一抹月光,初看不覺得驚心動魄,卻是柔婉的讓人想要伸手去接。
襄離剛剛來到這裏,還沒踏出一步,那低柔的聲音便傳來,“襄離,是你來了嗎?”
她回頭,滿花園的芬芳佳麗都黯然失色。遺光已經可以說是禍水了,可他的精致卻全然來自他的母親幻衣。
襄離自己是個鮫人中的異類,如是一幅濃墨重彩,與鮫人的委婉柔情格格不入。可是幻衣那簡直就是鮫人中的典型代表,襄離自己都覺得,如果有鮫人美女,那幻衣一定是第一個。
她的五官極其協調,每一根睫毛都訴說著精致,可是初一看卻不會讓人覺得驚豔,隻因為她的氣質獨特,如煙籠寒水月籠沙,有一種朦朧感,更讓人抓心撓肝的想要追尋。
美人見美人,我見猶憐!
襄離一個顏狗不出意外的淪陷了,心想無論這個幻衣有什麼難處,隻要她開口,自己一定會幫忙的。隨即便是對漢昭帝的咬牙切齒,這個狗皇帝難怪藏著掖著,自己要是搶來這麼一個美人,肯定也要藏起來的。
什麼?這美人肚子裏有別人的孩子?美人生的也一定是美人,我定視如親子!
有的時候顏狗的直覺是沒有錯誤的,襄離如是,漢昭帝亦如是。美人生下來的果然也是個美人,而且還是個自帶撩-撥技能的絕世禍水。
她想入非非,可是幻衣一出口卻給她驚的下巴掉在地上。
“許久不見,你長大了,也成了大美人。”幻衣的聲音也跟她的臉一脈相承的美好,歲月幾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看起來一如二十歲的時候一樣美好,仿佛一朵永生的薔薇。
說話的時候,幻妃蓮步輕移已經朝著襄離走了過去。
襄離卻踟躕了起來,甚至想要後退,她直覺有些不對勁,自己跟這個幻妃根本就沒有見過,為什麼她這麼一副熟稔的態度?就算是在海國的時候吧,可是她娘親離開海國的時候她還是個胚胎啊,她從哪裏認識的!
看著襄離糾結的表情,幻衣意識到了什麼,不禁低頭一笑。
她一笑起來就更美了,多了幾分哀婉的風情。襄離不禁捶胸頓足,看看人家,這才讓人憐惜,哪像是自己,拚命收著都不能做出這種渾然天成的效果。
幻衣說道,“你好好看看我,我們見過的……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做過一個關於海國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