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下,有一個鮫人,那可是救星一般的存在。
大家的理智都在崩潰的邊緣,哪裏還管得了什麼漢昭帝新頒布的法令,隻恨不能現在那鮫人就在眼前,他們一擁而上,也不用扒皮去骨,直接就啃了個幹淨。
“好好好,我這就叫人把她帶進來!”
此起彼伏的聲音嘶吼著,他們都喘著粗氣,眼睛中泛出赤紅的血絲,仿佛一群被餓久了的狼。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卻驟然闖入。
“大人們留步吧,且看看你們要的,可是這一位姑娘?”
說話之人的聲音十分動聽,恰似一碗美酒沁人心脾,幾乎讓人可以由此想象聲音的主人是如何的風采。
“三皇子殿下......”
此言一出,長炙侯府中立即拜倒了一片人。
那人著繡麒麟的紫紗王服,烏發半束南珠冠,容貌是舉世無雙的俊美妖冶,正是遺光。
他平日裏神神秘秘的總披著黑色的鬥篷,那時已經是擋不住的臭屁......沒想到,真正當起花孔雀來,拿效果堪稱......閃瞎眼。
剛一進入,他的腳步就頓了一頓,似有似無的朝著襄離的方向看來,顯然是覺察到她的所在。
隨即卻又裝作什麼東西也沒發現的樣子,帶著身邊的女子徑直而去。
那女子身形纖瘦,麵帶白紗,行走間是止不住的怯懦,好像十分害怕的樣子。
她便是那個富商的小妾,也是遺光言道他帶來的鮫人。
女子剛一入場,那些狼似的眼睛都恨不得脫框而出,有些人的喉嚨裏已經發出啦“嗚嚕嚕”的聲音。
“肉......鮫人......”
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撲上來將這隻柔弱不堪的鮫人撕碎,然後飽飽的美餐一頓。
此時長炙侯府的管家已經是在場難得的清醒之人。
漢昭帝方才下令不許買賣淩虐鮫奴,他們就在此地大肆宴席......
管家的眼睛眯了起來,他可不認為對方不請自來,對他們有著什麼善意。
“三殿下。”他臉上帶著恭敬而妥帖的笑容,“不知您大駕光臨,究竟有何貴幹?”
遺光輕輕瞥他一眼,眼身幽深的宛如漩渦,“我是來給你們送菜的啊,難道你們不想要這個鮫人?”
他側了側身,露出身邊的女鮫人來,惹得周圍一陣越發狂躁的嘶吼。
“吃了它,吃了它......”
“我好餓,給我肉!”
管家卻仿佛充耳不聞,仍舊自顧自的說著,“您真是說笑了,陛下早已經下令不許買賣鮫奴,們又在那麼會幹這種知法犯法的事,更何況人人都道長炙侯樂交友,善濟朋,雖然不是如何的廣譽聲名,但也絕非是這樣的凶狠殘忍之人......”
遺光聽著他搬弄是非,隻言不發,隻是含笑把身側的女子往那饑餓的人群中一推。
“啊!”襄離搶先失聲,知道不好又捂緊了自己的嘴。
遺光他......他怎麼能這樣......
那些人果然一擁而上,撲向那個女子。
隔著麵紗,襄離都能看出女子慘白的臉色和驚恐的眼神。
“不要......”她剛要出去阻止,卻見遺光猛然出手,將那即將落入人群的女子拉了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觸手可得的食物眨眼間就失去了,那些人更加狂躁了起來,甚至有人已經失去了理智,要撲上來撕咬。
兩隊侍衛卻將他們阻隔在外。
雖然是有驚無險,可是這樣做......這樣把同族的性命當作誘餌......襄離搖了搖頭。
“如何?”遺光靜靜看著管家,“這些客人可不是這麼說的,他們說......很想吃呢。
這句話他說的溫和,可對方卻覺得仿佛毒舌的信子,慢慢從頸邊擦過。
“遺光。”背景板一般的長炙侯忽然發話,以一種長輩的語氣說道,“遺光啊,本侯好歹也是你的叔祖,你這樣攪亂我的宴席,令我很難做啊。”
“侯爺您不要誤會,我這次來也沒想破壞您的好事,隻不過要辦點公事。”遺光順著他的話道。
“你要做什麼?”長炙侯抬了抬眼皮。
“我隻不過是來看看,究竟是誰違抗禁令,還私自持有鮫人罷了。”
他手指指著場中的一人,“你——”隨後又轉到別人的身上,“還有你。”
他連續指了許多人,“幾位大人,你們家裏的鮫奴,我就不告自取,先帶走了。”
“你!”那些人敢怒不敢言。
沒有禁令之前,鮫人不過是可以可以隨手贈送的侍妾買賣的奴隸,更是剝皮吃肉都沒人管的畜生。
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是廉價的。
那些鮫人都是他們花高價買來的,遺光的做法無異於收繳,讓他們的金錢都打了水漂。
更主要的是,他們已經餓的不行,有些人甚至想要趕緊離開這裏,回到家找來自己的鮫奴,然後用他們來填補自己的空虛。
現在鮫人沒了,他們該怎麼辦?
“不——”隨著這一聲叫喊,噗通一聲,一個人倒在了地上。
那人本看上去十分健壯,身上還掛著劍,應該是個遊俠一類的人。可是此刻倒在地上,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幹癟下去,好像被什麼東西吸幹了骨肉精髓。
“這是怎麼回事?”
如同一滴水落入滾油,那些理智不存的人都被燙出了幾分驚愕來。
“怎麼回事?”遺光也驚訝起來,他本就以為這些人是被長炙侯用鮫人肉所控製,可是沒料到他們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快閃開!”
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句,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遊俠幹癟的皮囊裏忽然鑽出一團東西來。
那東西沒有固定的形態,隻有手掌大小,仿佛一團肉球,上麵還生著血管。
那團東西似乎有著生命,它不斷蠕動著,可是身體卻在不斷的萎縮。
隨後,它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所在的皮囊已經幹癟,沒有東西為它提供能量。
那團肉顫抖著,隨後猛的一撲,朝著最近一人的脖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