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陽君把飛舟緩緩停下,麵對大長老的震驚臉上毫無波瀾,反而眼神中充滿了“你這個小氣吧啦、說話不算數”的老頭子的鄙夷。
“是你說讓我們用的。”他淡淡道。
大長老一口血哽在了喉嚨口,他那是讓他們在林子裏找合適的材料,沒說讓他們砍磐絲藤啊!
那玩意與他們翼族賴以生存的扶桑齊壽,他小心翼翼的護了這麼多年,沒想到竟然被砍了這麼多......
想到還是自己派人帶他們去的,大長老恨不能捶胸頓足仰天長嘯。
“我......我沒讓你們砍磐絲藤啊......”
開陽君的眉頭狠狠一皺,滿滿都是嫌棄對方小氣的神色,“你也沒說讓我取何物,整個風之林盡處隻有此物尚且入我眼。”
大長老無話可說,心痛無比的看著自己三分之二的磐絲藤被開陽君編織成了堅固無比的機翼,輕盈的合攏在舟身兩側。
嗚嗚嗚,他不該裝高人賣關子的,模糊不清的指揮他們去風之林盡處的,直話直說他不香麼!
開陽君對此頗為滿意,磐絲藤質地堅韌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再不會被炸掉燒毀斧子鋸掉,十分的安全。
而且比原先的材料還輕了不少,節約了不少燃料,真是個好東西。
如果不是微巳攔著,他一定一根磐絲藤都不給大長老留下,統統帶回北邑研製新的機關寶械。
看見大長老的怒焰逐漸熄火,他不冷不淡的說道,“還走嗎?”
這句話是朝著襄離他們說的,雖然簡單,但是意思卻十分明了。
襄離與這個“言簡意賅”的開陽君相處多日,能夠毫無障礙的自我翻譯:你們在這裏囉裏八嗦的幹什麼,還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先帶著寶貝飛舟撤了,免得夜長夢多,再被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把飛舟弄壞。
可喜可賀,她都學會心靈感應了!
襄離連忙道,“走走走,我們這就走......”她哪裏敢違抗開陽君的意思,在這個沒有感情的機關師心裏,天大地大,寶貝們最大。
“不過......”她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雲末和蟲蟲,眼中劃過一絲不舍,“雲末和蟲蟲不跟我們一起回去了。”
開陽君聽聞這句話,臉上沒有波動,“知道了。”
哦,襄離心道,真是想多了,開陽君的心裏大概是:太好了,少了兩個人,節約不少燃料呢!
這個冰冷無情的機關師。
“可以走了。”開陽君的聲音傳來。
“哦......”
神壇頗大又十分平坦,停靠飛舟也顯得空曠。
襄離上了飛舟,便覺得它在一點點上升,漸漸駛離。
要努力活著啊,她趴在船舷揮了揮手。
然後看到那兩個一直拘謹膽怯到不敢大聲說話的小夥伴也在大長老的身後揮手告別。
再見了。
飛舟行駛的越來越快,在雲間穿梭著,直到翼族高低錯落的建築都變成了小小的黑點。
不得不說,換了磐絲藤的機翼就是好用,連飛舟都快了不少。
如果說之前飛舟行駛的速度像是鳥兒飛翔,現在簡直就像是流星在雲海間飛速掠過。
這才是乘奔禦風的感覺~
幾個少年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暫且拋下了離別的悲傷,靠著船頭一起大喊。
比起大喊更像是喝風,不,是抽風。
襄離一邊嫌棄著,一百年加入了抽風的隊伍。
風聲獵獵,吹得衣袍都鼓動起來,發絲也在風中飛揚開,一不留神就能糊一臉一嘴。
風有點冷,快速吹過的時候臉有點疼,像是被刀割一樣。
愛美的襄離二話不說,便把頭埋進啾啾的身上,狠狠的吸了一口——嗯,實則是為了讓他擋風。
然後便看見啾啾一身剛剛臭屁梳理好的羽毛全部被風吹得炸開,啾啾在被娘親吸和羽毛炸開的糾結中,掙紮了個一臉猙獰。
他太難了。
雖然暫時少了兩個小夥伴,可是少年的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抽一會兒風便散盡了,幾個孩子在船頭快活的打鬧嬉笑了起來。
隻有微巳不知為何,一路之上都好似心事重重,一貫柔和的眉眼都繃緊了,周身的氣氛都變得壓抑起來,
少年心事淺,縱然有天地那麼寬的胸懷誌氣,也是不足幾寸的深度。
風吹一吹,水洗一洗,什麼憂傷煩惱,都煙消雲散,似風過無痕,水蒸無跡。
所以他們是不懂那些大人眉宇間為何總有著那麼深的刻痕,肩膀上總是承擔著那麼重的份量,腳步都顯得拖遝起來。
他們總覺得揮手烏雲散,所以搞不懂有些人的心中,究竟能藏下多少陰翳。
舟馳飛快,簡直如同利箭穿行,幾個少年喊出的聲音都帶著回聲。
微巳在一旁靜靜看著,忽然走進船艙中的駕駛室內,皺眉催促道,“還能快點嗎?”
開陽君一言不發,猛的拉下旁邊的按閘,飛舟“蹭”得竄了出去。
幾個少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險些東倒西歪的跌成一團。
“哎喲,怎麼忽然加速了。”
“剛才還不夠快嗎,我們這是要上天啊。”
“扶......扶我一下,哎呦本少爺的屁股......”
他們並不知道船艙中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裏麵的人說了什麼,隻知道飛舟猛地加速了起來,活像趕著投胎。
“微巳。”開陽君沉聲道了一聲,卻沒有說是什麼意思。
微巳卻好像知道了什麼,默默走到船艙一側,伸出兩指,按上一處紋路複雜的圓盤。
金色的靈氣似流螢飛舞,極速被複雜的花紋吸取進去,而後那圓盤也滴溜溜轉動了起來。
“謔謔”的鼓動聲帶著齒輪轉動的聲音驟然響起,再沒有人發現的情況下,整個飛舟漸漸鍍上一層淺金色光輝,將飛舟整個包裹起來。
而就在這個結界形成的那一瞬間,一枚碩-大的炮彈猛然擊中了飛舟,硝煙味頓時彌漫開,震得整個飛舟劇烈搖晃了起來。
“怎麼回事?”襄離驚魂未定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