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戈劇院,休息廳。
京城數一數二的劇院,暖氣這一塊做的自然是極好,但此時此刻鍾教授全渾身冷寒。
“賀禦,你這廝,真是好一手算計人!”
鍾教授頭一次跟賀禦這麼生氣,要不是關係和教養在這兒擺著,麵前的咖啡一定潑他臉上!
“是你誘拐薑年早戀,這你都能算到我頭上?”
賀佩玖挑著眉梢,倒還一副委屈勁兒,“師兄,您可別忘了,當初您去寧城找大師兄出山,請他來修複楚帛書,可是您執意要帶上我,說我們師兄弟一場,我還能替您多勸勸大師兄。”
“年年當時身體不好,也是您先提議,我認識很多專家教授可以,是您跟大師兄誇下海口說我可以安排做檢查。”
“我……”當真是有嘴難言,怎麼都說不清了。
鍾教授氣得牙齒癢癢,恨不得撲上去咬這廝一口!
“來京城後,安排的住處這可是你自己做主。我算是看明白了賀禦,那時候你就打定主意,把薑年騙來身邊慢慢圖謀吧!”
“是,我不否認。”
賀佩玖應得十分耿直,又喝了口咖啡,繞過舌尖,覺得咖啡的酸澀之味太重。
“師兄,您有沒有想過?年年是你徒弟,關係自然和你更熟稔,大師兄在修複所每日為楚帛書操碎了心。異國他鄉,孤身一人,除了大師兄和您,年年來京最熟悉的人莫過於我。”
“好幾次我陪年年去修複所看大師兄,您可是以師父的身份一直在告訴年年‘賀禦是你小師叔,有什麼事你盡管找他便是’。”
“如此這種話,反複多次的講,您真覺得年年跟我之間的關係不會越來越親密,依賴?”
鍾教授:……
他現在是氣地想兩拳捶死自己。
作為小師叔的賀禦,照顧他的徒弟竟然成了把薑年推到火坑的契機!
“師兄,寧城是您帶我去的,年年看病一事也是您提的,來京之後也是您告訴告訴年年,在京城可以完全依賴我。”
“我們日久生情,難道不是全靠您在中間周旋,促成?”
賀七爺不僅是野男人,還是個愛算計人的渣男!
自己臭不要臉勾引人家小姑娘早戀,關係被拆穿沒半點愧疚悔意,還把責任完全歸咎在無辜的鍾教授身上!
“賀禦,你真的是……”
鍾教授氣的胸腔疼,感覺一不小心高血壓就要犯了。
“您別生氣,您跟我認識十幾年還信不過我人品?我對年年是癡心一片,等今年如果時機合適我會跟薑家坦白。我不是讓您做幫凶隱瞞這段關係,隻是在我坦白以前希望您給我點準備的時間。”
“師兄,這是我私心的請求,如果您執意告訴大師兄我也不會阻止。”
好壞壞話都讓賀禦一個人說盡。
鍾教授還能講什麼?
威脅在前,動之以情在後,一口一個師兄,又是十幾年的交情。
先不說賀禦這行徑對錯,過年期間如果坦白關係失敗,真要論起來他也脫不了幹係。
就憑賀禦這嘴的能說會道,絕壁拖他下水!
“你就這麼自信,薑家會同意你跟薑年交往?”
咖啡杯被賀佩玖推到一旁,手藝太差,沒有一絲在嚐的興趣,轉而端著檸檬水抿了口。
斂這眸子,劃過一抹算計的精光。
“一切還得仰仗師兄您幫忙。”
鍾教授心裏一個咯噔,“賀禦,你又挖坑陷害我?”
“怎麼能這麼說,現在我們在一個坑裏。若不想被活埋,自己填坑才是自救的最佳辦法,您說呢?”
“我……”鍾教授無言以對。
一點沒有自救的興趣,反而有種越陷越深的危機感。
這邊交易談完,賀佩玖自然是急不可耐的回去陪薑年繼續看舞台劇。
“怎麼去那麼久。”薑年跟他耳語。
“很重要的事情,說得久了點。”他俯身,啄了口額角,輕聲笑起來,“想我了?”
薑年扭扭捏捏,卻也點頭承認。
“乖,看表演吧。”
隨著舞台劇的完美落幕,跟賀佩玖的約會也就到此為止。
明天複課,今晚就得回寢室。
賀七爺又得獨守空房。
……
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著,感覺離年關越近,時間就過得特別快。
元旦結束後複課一周,轉眼大一第一個學期宣告結束。
放假前一天,最後的課程結束,薑年跟蘇軟軟一人抱著一摞書聊著天往寢室走。
“你過年什麼安排。”蘇軟軟問。
“明天哥來接我跟爺爺,回寧城準備過年。大年十五後,舞蹈聯賽的需要提前來學校開始準備比賽的事兒。”
“這麼早?”
薑年點頭,算起來這個大學第一個寒假,時間行程都十分緊張。
“之前是集訓,年後就要準備比賽,係教授會根據我們比賽的對戰表,在做一個集訓,需要在比賽前把準備的舞蹈練到最好。”
“是教授幫你們排舞,還是自己編舞。”
“都可以,如果自己編舞很優秀教授會采用,如果沒有會有教授幫忙編舞,也請了大三專攻編舞的前輩來幫忙。”
蘇軟軟聽得咂舌。
報考北舞院以前就聽說過舞蹈聯賽,隻在直播裏看過兩屆,當時就覺得很厲害,現在一聽更覺得是自己目前企及不到的高度。
“你真厲害,年年。”
“我哪裏就厲害了,完全是靠著十多年的經驗僥幸通過選拔。”這可不是薑年的客套話。
事後,她複看過現代舞係的比賽。
如果當時沒有堅持,不自量力的去搏一搏,肯定會被刷下來。
兩人聊著天回了寢室,可是一開門兩人均是一愣。
“怎麼回事,咱們寢室遭賊了?”
寢室裏一片狼藉,她們素日用的東西都被掀翻在地,亂七八糟擺了一地,看見這種情況第一反應就是被賊偷了。
“噓——”喬希丟了手裏的東西,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後猛灌了半瓶,“是蕊蕊母親來了,就因為獎學金沒交,跑來寢室鬧了一番。”
“這麼蠻不講理?”
蘇軟軟咂舌,心裏一下就火了。
自己女兒,做母親的這麼對待,還有公平可言嗎!
“你怎麼沒報警。”薑年放下書,幫著收拾寢室,撿了兩件看向洗手間,“蕊蕊怎麼樣?”
喬希煩的隻抓頭,“蕊蕊不讓我報警,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蕊蕊被鬧得沒辦法,獎學金一分不少的全給了她母親……”
當時隻有趙蕊一個人在寢室,她母親就像發神經病一樣,隨意翻著寢室裏旁人的東西,在聽到趙蕊不願意拿錢時就開始發瘋。
親生母親啊,行為堪比一個繼母刻薄。
喬希先一步回來,當時反應也跟蘇軟軟差不多以為遭賊,而且正好撞到清點錢的趙母。
喬希一下就明白怎麼回事,想替趙蕊把錢搶回來,趙母卻對喬希破口大罵,罵她多管閑事,拿著錢就走。
明天就放假,其實今天有很多人已經離校,趙母走得特幹脆,完全不關心趙蕊過年會不回不回去。
寢室收拾到一半,趙蕊從洗手間出來,眼睛都哭腫了,臉頰還有巴掌印。
三人安慰著她,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麼。
畢竟是家事,趙蕊又成年,就是報警也無濟於事,何況她在沒畢業前很多事還是得靠家裏。
“今年還回去嗎,要不去我家吧,我家就我一個女兒,爸媽都希望過年家裏熱鬧點。”
“你家不方便,你跟我去出租屋,反正就我一個人住,就咱倆也方便。”喬希否決蘇軟軟的提議。
過年跑去別人家,遇到親戚來訪,問東問西得多難為情。
“你也不回去?”薑年問她。
喬希搖頭,長籲一口,“我有個弟弟2歲,家裏重男輕女,情況跟蕊蕊比起來差不多吧。”
“月華清苑,我有套房子,你們如果不回去可以住那邊,給你們雇一個鍾點工,就安心住我家把年過了再說。”
“不用,我房子都租好了,在退押金也不還我,下次不回家再去你那兒。”喬希颯爽的一揮手,一錘定音。
“我還是要回去。”趙蕊吸吸鼻子,表情很難受,後麵句話,眼淚已經在眼裏打轉,講的很哽咽,“獎學金沒了,我想跟你們借點錢買火車票。”
“不乘火車,那麼擠,你一個姑娘多遭罪,身份證發我,我給你預定機票。”蘇軟軟已經點出微信,開始訂票。
薑年看著趙蕊,心裏一陣酸澀,給她轉了一萬。
“這錢是我借你的,等你日後寬裕在還我。把錢存好,別讓那些人看見,過新年給自己買件喜歡的衣服,購置些東西,不夠你在跟我說。”
“如果有事來寧城找我,或者你不好意思聯係我就去月華清苑,沒鑰匙是密碼,我都發給你。”
薑年也不想說太多,總怕不小心觸碰到趙蕊的自尊心。
上次趙蕊請客,她們不約而同寫了很便宜的東西,趙蕊平日是很柔柔弱弱,可觸及到自尊心可不得了。
帶著她們去吃的自助餐,200一位,她們4個就接近一千,是趙蕊存了許久的。
“別哭了,哭得我心裏都酸了。我的地址你也記住,在家過得不好,買機票直接來找我們。我條件不如他們倆,可每月直播也能掙一些,養咱們倆沒問題。”
趙蕊母親來寢室搶奪獎學金的事,很快就添油加醋傳出去。
好在馬上就是寒假,流言蜚語傳著傳著就沒了。
晚上,月華清苑。
年關了,個個都忙起來,長時間不管公司的賀佩玖也不例外。
各種酒局,飯局,京城有多少人想趁年關的機會,與賀家七爺牽扯到一點關係,攀龍附鳳,依靠著大樹底下乘涼。
“又喝酒了,吃飯了嗎?”
薑年來門口攙他,看著他被酒熏紅的眸子一陣心疼。
“吃了些。”賀佩玖應著,就在玄關處一把摟著她,埋首在脖頸處氣息很綿長的長籲口。
“年年,有段時間不能見你,怎麼辦。”
她明天回寧城,離春節還有五六天,春節後至少呆到大年十五,這樣算起來就是二十多天。
酒桌上,隻要一想到這事兒,對阿諛奉承的敬酒就是來者不拒。
薑年原本好好的,前一刻還在看綜藝笑成狗,現在被賀佩玖這情緒一感染就忍不住心酸地不行。
“七哥——”她聲音悶悶的。
“怎麼了?”賀佩玖抽身,捧著小臉,看她眼眶發紅,呼吸一緊,拖著後腦勺俯身吻上去。
“是七哥不好,不該提這件事。”
“機會合適,七哥來見你,嗯?”
“我們,找個機會公開吧。這樣見麵就不用偷偷摸摸,我還能帶你回去過年,放假的時候跟你出去旅遊……”
“再等等,我已經在安排,事情順利,年後沒多久就能公開。”
“不用安排,不管誰不答應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是我跟你戀愛跟旁人沒關係。”
賀佩玖輕輕的笑起來,俯身將她抱起。
“忽然的怎麼了,情緒波動這麼大,什麼事惹得你不高興。”
薑年靠他懷裏,弱弱的吸著氣兒,“晚上芳姐給我送了湯過來,我去給你煮碗麵,或者就著冷菜給你炒個飯?”
“喝這麼多酒,不吃東西胃裏多難受。”
“在陪我吃點?”
“那我就多煮點,跟你分著吃。”
“聽你這麼說就餓了。”
賀佩玖抱著她去廚房,除了煮麵外,還抵著操作台甜膩纏綿一番,他才上樓洗澡。
薑年舔著火辣辣的唇,又怪他親地太狠。
明明被親的時候,享受得很。
在京城的最後晚,兩人聊天,溫存到淩晨四點多才睡過去。
第二日,九點多就從賀佩玖這邊睡眼惺忪回自己家,很是疲倦,一邊打哈欠,一邊收拾行李。
11點的多時候,薑夙來就接她,去賀家老宅吃了個午飯。
賀佩玖把他們送到機場,看著登機後才折回。
剛分開就想她了。
特別是薑年在登機前,眼眶紅紅看著他的樣子,回想起來心裏就揪著疼。
薑年離京的當晚,又下了一場大雪。
兩人接著視頻,薑年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羨慕地不行。
“我堆地雪人還好嗎。”
月華清苑賀佩玖地那邊,在薑年收拾好行李後,跑去他家堆了兩個雪人,還取了個名字。
一個叫禦禦,一個叫小年。
薑年沒有堆雪人地經驗,說實話醜的實在沒眼看。
可這是媳婦兒堆的,在賀佩玖眼裏那就是什麼都好,就連土到掉渣的名字都覺得清新脫俗。
“很好,下午我去看過,胖了些。”
薑年倒在床上咯咯的笑,“ 沒事,不下雪過兩天就瘦了。要是化了,等我上來在堆過。”
“年年,七哥想親親你。”
“等我來京全部補給你。”
視頻裏,賀佩玖眉眼間皆是笑意,明明剛剛抽瘋還把小時移訓了頓,說他最近太得意忘形,整天就顧著玩兒,完全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小時移可委屈了,明明下午練字三小時,剛上遊戲跟六叔組隊,就讓渣爹進來逮個正著。
沒收手機,帶去書房數落一小時,直到薑年來視頻。
都沒讓他瞅一眼,就被追出去。
“七哥,你別訓小時移,都放寒假了,你不能太嚴厲,多容易給小時移造成心理陰影。”
賀佩玖勾起嘴角,呷了口紅酒,“時移跟你告狀了?”
“就,小小的交流下。”
她沒好說,視頻期間,小時移發了好多的信息,全部是在數落渣爹的惡劣行徑!
“好,七哥聽你的。”
某人在媳婦兒麵前千依百順,其實在心裏又給小時移記上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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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移:……
年姐姐救命,渣爹要折磨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