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那麼厚那麼厚,讓她每走一步都很困難,從小很少見到雪的她其實是喜歡這裏的雪的,然而在心思迷亂之際,她的腦子裏全都是那張怎麼也揮之不去的頹廢的容顏。
甚至於,她忘記了風鳴鶴。
人的心總會有一種先入為主的定勢,所以,每個人都會毫無例外的總是被初戀所影響,隻因,那絕對是自己第一次的真心付出。
可是,付出與收獲並不是會成正比的,於是,衍生出來的就是無邊的失望和痛苦。
此時,她忘記了去追那個男人的風鳴鶴。
她跑了許久,直到再也跑不動,整個人驟然倒在雪地上,呼呼的喘息著的時候,太陽光映著雪色刺眼的射入她的眼簾,那痛意才讓她想起她忘記了戴眼鏡。
其實,她忘記了許多。
那兩個行李包裏就是登山用品,可她不止是一件沒拿,就連外套也沒有穿。
冷,不住的襲來,她卻一動也不想動。
靜靜的躺著,明明可以是很溫暖的陽光帶給她的卻不是溫暖。
山下,風鳴鶴已經趕回,推開他吩咐紫伊進去等他的茶室,放眼望去,茶室裏根本沒有紫伊的影子,他剛想轉身就看到了紫伊的大衣還有那兩個背包,幾乎是用衝的,他一下子衝到了茶室女孩的身前然後抓住了她的手臂,“她人呢?”指著紫伊的東西,他焦急的問道。
“上山了。”
“上山?什麼意思?”
“她先是看照片,看著看著突然間就淚流滿麵,然後站起來就衝了出去,我怎麼叫她也不理,我這有客人,我也隻好先回來了,但我看到她飛跑向雪山了。”
“就穿著毛衣?”風鳴鶴的臉色突變,一手用力的拎起女孩的衣領,山上那麼冷,紫伊她不要命了嗎?
“是……是的……”
“怎麼不讓她穿上外套?”
“我……我……”女孩一下子語塞了,半晌,她突然間反應過來,她隻是這茶室的經營者罷了,那女人要怎麼出去爬山又豈是她可以管得了的,“喂,你放開我,我又不認識她,是她自己要去爬山的……”
風鳴鶴的手倏的鬆開,他飛快拎起那兩個背包還有紫伊的大衣,然後狂奔出茶室。
她在哪兒?
可是,入目根本沒有她的蹤影。
他去了多久,好象是半個小時左右,他一直跟蹤那個男人,然後確定紫伊是被騙了,原本想要揪著那男人一起回來,可是,他的心一直在跳,很狂亂的跳動著,於是,他隻是記下了那男人的地址後就回來了,卻不想,出事了。
他飛跑向雪山,四處的搜尋著,焦慮的查看著每一處,可是,入目都沒有紫伊的半點蹤跡,甚至連她的腳印也沒有發現。
天,她就象是突然間從這個世界裏消失了一樣,她真的不見了。
不知道找了多久,久到他聽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叫了,可是,茫茫的雪原上依然沒有紫伊的身影。
站在雪上,他才發覺他這樣找下去根本沒用,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她跑向了哪個方向,這樣亂找又怎麼能找到人呢,也許他現在所站的位置根本與紫伊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驀的,紫伊大衣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那鈴聲在這雪原裏刺耳的響起,那鈴聲也在催促著他接起。
手機的屏幕上寫著歐陽飛三個字。
他的手不情願的按下,非常時期,他隻能替她接了,因為,她不見了。
“楊紫伊,你在哪兒?我找遍了大本營也找不到你,快點告訴我,你在哪兒?”歐陽飛的聲音傳來,他還不知道紫伊不見了。
風鳴鶴突然間平靜了下來,他覺得自己一直在走彎路,輕咳了一聲,他急忙道:“歐陽飛,聽著,馬上通知大本營的人,就說紫伊失蹤了,讓他們幫忙找人。”
“什麼……你說什麼?”歐陽飛口吃了。
“我再說一遍,楊紫伊不見了,她在雪山上,她失蹤了,我找不到她,快通知大本營的人出來找她,不然,等太陽落山之後也許明天我們發現的就是她的屍首,歐陽飛,我不是嚇你。”說完,風鳴鶴隨手掛斷了歐陽飛的電話,現在手機還有信號,那就說明他離大本營還不算遠。
可惜,紫伊沒有帶手機,不然,他可以聯係到她。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爬雪山,可他知道一定與歐陽威的那張照片有關。
以為自己愛了,以為她也愛了,可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根本就走不進她的過往,那是屬於她與歐陽威的世界,在那裏,他永遠隻是一個離她很遙遠的看客。
“紫伊……紫伊……”他拚命的喊,然而,回答他的就隻有雪野的空曠。
漸漸的,歐陽飛帶來的人上來了。
可是,每個人都沒有紫伊的下落。
她,就好象真的消失了。
不可能,他不信她就這樣憑空的不見了。
歐陽威是因為雪崩,可是這一天根本沒有雪崩,不可能的。
不住的告訴自己不可能,然而隨著天色的越來越晚他的心也越來越慌亂。
……
紫伊蜷縮在雪地上,手中握著的一直都是那張照片。
腦海裏機械的回響著那四個字:紫伊,等我。
可他把她送給了沙爾。
她要凍僵了,身子麻木的一動也不能動了。
嗬嗬,若是阿威他真的就在這雪山之下,那麼,她來陪他吧。
她活著,好累。
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記起那段讓她不堪回首的過往。
輕輕的閉上眼睛,隻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她卻覺得自己好累,她真的不能動了,整個人都凍成冰坨了。
她要死了。
這是天意吧,她居然鬼使神差的就爬上了這雪山。
緊閉著眼睛,陽光已經西下,也許轉眼天色就會黑下來了,雪山上的夜一定很美吧,那麼長眠在這裏也沒有什麼不好。
阿威,他很聰明的選擇了這裏。
安靜的躺著,仿佛已經睡去。
耳際裏飄搖著喊聲,似有似無,漸漸飄近。
她真的聽到了。
阿鶴,那是阿鶴的聲音。
紫伊,他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她想動,可是,她已經動不了了。
她想回應他,可是嗓子裏卻吐不出半個字來。
靜靜的聽著,風聲,雪色,還有阿鶴的聲音。
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因著手中的照片她居然把他給遺忘了。
阿鶴他說他愛她。
不知道那愛是真是假,可是,回想起他說著那三個字時的神情,她的心就不由得泛起了甜蜜。
阿鶴。
阿威。
她亂了。
徹底的亂了。
“楊紫伊……”喊聲真的近了。
她已縮成了一團。
原來還會顫抖的身體現在什麼也不會了,隻有她的意識還些微的清醒著。
阿鶴,我在這兒。
驀的,她聽到了風鳴鶴欣喜的聲音,“楊紫伊……”那聲音離著她是那麼的近,隨即,一道身影擋住了她麵前的陽光,她整個人都被抱了起來。
溫暖的懷抱,就象是媽媽的懷抱。
媽媽,卻把她給遺失了。
“紫伊……”風鳴鶴抱著她,溫溫的手指觸在她的臉上,隨即,他的臉就貼在了她的臉上,似乎是想要把他的溫度傳遞給她一樣,“怎麼這樣冰?天,你要凍死自己嗎?”他吼著,聲音已經變了調。
紫伊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裏,隻閉著眼睛感受著他的氣息,其實,聽到他喊她的聲音的時候她就期待著他的到來了,原來,她還不想死。
“紫伊,等我,馬上就好,等我呀。”他突的又把她放在了雪地上,然後拿下背上的背包,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一頂帳篷,等不及到山下了,也許到那個時候她就凍死了,天太冷了,冷的嚇人。
一邊動手一邊快速的撥通歐陽飛的電話,手裏是儀器,快速的報告他的方位,隨即就掛斷了電話,從頭至尾隻說了兩句話,一是紫伊找到了,二是大致的位置。
帳篷擋風,他把她放在了她的大衣上,然後又拿起一件外套兜了許多雪回來,“紫伊,你要活過來,紫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開始拿著雪搓著她的身體,一處又一處,也裸`露了她的肌膚。
他的動作很快,忙而不亂,讓她安心。
阿鶴,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
她都要放棄自己了,他卻找來了。
如果再晚一點,如果天黑了,也許,即使是她聽到了他的聲音也沒用了,因為,她回應不了他,而他也看不見她。
很冷,她就如一塊冰一樣。
可是,很神奇的,被他手中的雪搓過的地方居然漸漸的有了感覺,可那感覺卻是如亂箭穿心般的麻痛,她所有的感官和神經都在慢慢的恢複,然而那恢複的過程卻是那麼的痛苦。
他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胸`上,指尖好象是觸到了她的綿軟,她看著他的眼睛,心底卻都是歉然。
漸漸的,她的身體暖了過來。
麻痛卻讓她苦不堪言,帳篷外響起了許多人的歡呼聲,她好象聽見了歐陽飛的聲音,他也來了。
那個如同歐陽威的男人。
還是閉著眼睛,慢慢而來的暖意讓她有些困了,想睡。
“紫伊,再忍忍,很快就好了,痛嗎?”
她眨眨眼睛,仿佛啞巴了一樣不會說話了。
誰把誰的心又給了誰。
於是,這世界就開始亂了起來。
紫伊睡著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雪山的,也不知道她被帶去了哪裏,隻知道那一個晚上她的周遭一直很溫暖,有一隻手始終的握著她的手從未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