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一個毫無用處的女人
“我……”少女緊咬住唇瓣,欲言又止。
她知道,她應該離開的,可是,天大地大,她還能去哪兒呢?
“我們可以給你一些銀子,就當作是送你的盤纏,有了它們,你可以衣食無憂。”南宮玉朝阿大使了個眼色,後者機靈的從懷裏拿出一錠金元寶,遞到少女麵前。
她卻如同受了驚嚇般,猛地朝後退開,“不不不,我不能要你們的銀子。”
淩若夕頓時默然,腦門上隱隱有黑線滑下,又不要銀子,又不肯走,她到底要幹嘛?
場麵頓時變得僵持起來,阿大悻悻的癟了癟嘴,隨手將元寶放到桌上,再度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淩小白偷偷伸出手,一雙大眼睛咕嚕嚕轉了轉,見沒人留意到他,悄悄朝金元寶靠近。
“啪。”一個凶狠的爆栗,在他的腦袋上開了花,清脆的碎響,惹得眾人齊齊看來。
淩小白吃痛的抱著腦袋,欲哭無淚,特委屈地凝視著淩若夕,“娘親……”
娘親的鐵砂掌又精進了,好疼。
淩若夕對他幽怨的模樣視若無睹,自然地放下剛做完暴行的手掌,“別給我丟人現眼。”
他真的以為那點小動作能夠瞞得住自己嗎?知道他貪財,但是,有必要貪到這種地步嗎?
淩小白悻悻的收回臉上委屈的表情,摸了摸犯疼的腦門,再不敢對那錠元寶有任何的想法。
“這位姑娘。”南宮玉忍俊不禁地將母子倆的動作看在眼裏,搖頭輕笑,餘光瞥見一旁靜靜站著的少女,再度出聲:“你這麼跟著我們,會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困擾的,你還是拿著銀子離開吧。”
“我……”少女遲疑一下,抬起頭快速看了眼正對著淩若夕賣萌的淩小白,淚眼婆娑的眸子忽然間變得堅定起來,隨後,她做了一個讓眾人愕然的動作,砰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好在茶鋪內此時沒有多少客人,不然這一幕絕對會引來圍觀。
南宮玉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不悅的沉下臉來。
淩若夕眸光微暗,身上的冷氣不要命的朝外擴散著,空氣仿佛被寸寸冰封,她定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女,冷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請姑娘和公子收留小的,小的可以為兩位貴人做牛做馬回報貴人的救命之恩。”少女緊咬著唇瓣,帶著滿腔的孤勇,一字一字說得極其鄭重。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如果她就這麼離開,一定會被爹再次賣掉,她不要一輩子生活在痛苦中,如果跟著他們,哪怕是做一個丫鬟,做一個奴才也好。
“我們不缺奴才。”淩若夕不留情麵地說著,絲毫不顧少女慘白的臉色。
淩小白摸了摸下巴,糯糯地詢問道:“你幹嘛非要纏著我們?”
“小的真的是無路可走了……”少女啜泣道,哭得好不可憐,隻可惜在場卻沒有一個人為她動容。
“抱歉,我們真的不缺伺候的下人,你還著拿著錢離開吧。”南宮玉幾乎已經失去了耐心,口氣染上了淡淡的冷意,他朝阿大看了一眼,後者冷哼一聲,迅速提起少女的衣襟,飛身躍起,將人帶走。
少了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壓抑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唔,娘親,寶寶要吃魚。”淩小白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肉嘟嘟的小手指著桌上的糖醋魚,向淩若夕撒嬌道。
“自己動手。”淩若夕白了他一眼,不願滋長他的懶勁。
淩小白不滿的撅著嘴,賣力的動著自己的小胳膊,吃力的握住筷子夾著盤子裏的魚肉。
就在他們吃得興起時,阿大卻苦著一張臉從後方走來,在他身後,那名少女一瘸一拐的尾隨著,柔弱的小臉已經沒有了淚水,隻剩下滿滿的倔強。
“真是一個固執的丫頭。”南宮玉無奈的搖頭苦笑,對這種女人,打不得罵不得,趕又趕不走,實在是讓人頭疼。
淩若夕放下筷子,冷聲吩咐道:“丟走。”
她不可能留下一個毫無用處的女人,更沒有多餘的同情心放到她的身上。
聞言,雲旭利落的站起身,不等少女反應過來,已拽著她飛遠,準備把人丟得再遠一點,省得她又跟上來。
烈日正濃,明媚的陽光刺破蒼穹從頭頂上暖洋洋地灑落下來,眾人順著碧池緩步慢行著,和煦的微風噴灑在臉上,讓人身心安寧。
一座石墩橋連接著碧池兩岸,對岸一處涼亭內,文人墨客正齊聚一堂趁著這美麗的景色吟詩作對。
“這裏是天下學子們最喜愛的聖地,每年科舉前,都會會聚不少有才識的年輕人,以文會友,是南詔獨有的一道風景。”南宮玉細心地解釋道,話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驕傲。
“今年的科舉還有多久召開?”淩若夕隨意地問道。
一國科舉,是為朝堂注入新鮮血液的契機,想要扳倒南宮歸海,就必須要將他在朝堂的勢力清除、取代。
殺他容易,但難的是一旦他這座傲立在南詔巔峰的大山倒下後,將導致群龍無首,朝堂動亂,動搖國之根本。
“下個月便會開始在各地方進行鄉試,隻是,每年的科舉所有有才學的能人,都會被他招入麾下。”南宮玉如何不明白淩若夕的言外之意?隻是,比起攝政王的號召力,他這個天子在天下學子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沒有不願與他為舞的嗎?”淩若夕眉頭一蹙,若是連每年的科舉也無法成為對他們有利的手段,想要扳倒南宮歸海,難如登天。
他麵色微微一暗,細長的睫毛下,一圈暗色悄然浮現在眼瞼四周,苦笑道:“即使有,對方的試卷、名諱也絕不可能出現在我的麵前。”
一旦有不願歸屬攝政王的學子,勢必會連進入朝堂的機會也被對方剝奪,那人根本不會留給他絲毫有可能抓住實權的機會。
淩若夕忽然間有些無力,為南宮玉現在身處的局勢,為他舉步維艱的生存環境。
餘光瞥見他臉上的苦澀笑容,抬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地安慰著。
“你簡直是胡說八道!”忽然,涼亭內傳出一聲憤怒至極的怒吼,一名穿著青色質樸長衫的學子,猛撲到另一人身上,掄起拳頭作勢要砸過去,“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攝政王的天下,就是因為有太多你這種趨炎附勢之人,才會害得南詔國不成國,家不成家!”
富有血性的話語直衝雲霄,淩若夕眼眸一亮,輕聲道:“或許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要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