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證據對她不重要

第94章 證據對她不重要

二姨娘正坐在石凳上,提著茶壺為前來的淩若夕斟茶,當她的餘光瞥見某道熟悉的身影時,唇邊得意的笑容徹底僵住,手臂一顫,茶水竟從茶壺裏飛濺出幾滴。

淩若夕將她的反常看在眼裏,嘴角劃開一抹譏誚的淺笑,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若不是心裏有鬼,她又何必這麼害怕呢?

三人漸行漸近,紅梅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二姨娘跟前,此時,她早已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放下茶壺時,隨手用衣袖將濺出的水滴擦幹,落落大方地坐下後,便把自己當作壁花,乖巧、柔弱地陪在淩克清身旁。

“你還知道回來?”淩克清見到這個大女兒就來氣,怒聲低吼道,“把老夫人一個人留在宮中,出宮後,不立即回家,反而在外麵閑逛到這個時辰,你難道是忘了,我交代過的話嗎?”

他興師問罪的口氣,像極了一位嚴厲的父親正在教育不懂事的女兒,隻可惜,淩若夕卻無動於衷,要關心女兒早就該關心了,又何需等到現在?

“我隻是在街上見到一個故人,紅梅,快來拜見相爺。”淩若夕輕描淡寫地就將話題轉開,對淩克清的怒火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若不是血緣的關係,若不是還沒有查到大夫人的屍骨,她怎麼可能還留在這座府宅裏,麵對各式各樣心懷鬼胎的人呢?

紅梅跨步上前,朝著淩克清行禮問安:“奴婢紅梅參見老爺。”

“你是……”淩克清古怪地眯起雙眼,隱隱覺得眼前已進入中年的婦女有些眼熟,忽然,他愕然道:“你是紅梅?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

“回相爺,正是紅梅。”紅梅不急不躁地點頭,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哼,你還敢回來?”二姨娘率先發難,手掌砰地拍在麵前的石桌上,憤然起身:“六年前,你偷了大夫人的陪嫁首飾,如今居然還若無其事的站在這兒?老爺,不能放過這個小偷,一定要好好的懲罰她,讓她知道,犯了錯的代價!”

這個紅梅,絕不能留!

二姨娘眼底閃過決然的殺意,恨不得立即將紅梅就地正法。

“我的人,什麼時候輪到旁人來處置了?”淩若夕一個箭步,將紅梅護在身後,迎上二姨娘陰鷙怨毒的視線,譏誚地笑了:“二姨娘,作為主子,即便紅梅犯了錯,也該由我來處罰才對,無需你多管閑事。”

“姐姐,娘親她隻是不希望你受騙。”淩雨涵嬌聲說道,白色的麵紗下,絲絲委屈悄然爬上她的容顏,那扶柳之姿,那楚楚動人的神情,足以讓任何人心生憐惜。

淩克清的臉色瞬間暗沉下去,他警告地瞪了二姨娘一眼:“多事。”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斥責她,二姨娘心裏怎麼可能好受?但她卻還要擠出笑,向淩克清賠罪,心裏嘔得快要吐血。

“若夕,你也是,二夫人再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這是你麵對長輩應該有的態度嗎?”淩克清同樣敲打著淩若夕,不願助長她太過張狂的個性,想要磨去她銳利的棱角。

“我隻尊敬值得我尊敬的人。”淩若夕淡漠的啟口,絲毫沒有給淩克清留半分顏麵。

“你!你是說她不值得你尊敬嗎?”淩克清氣得臉紅脖子粗,二姨娘受辱事小,他無法鎮壓住淩若夕,才是真正讓他動怒的原因。

“我有指名道姓是誰嗎?別這麼快對號入座。”淩若夕眸光一沉,譏誚地扯了扯嘴角,以示自己的不屑。

淩克清的麵色黝黑如鍋底,放置在膝蓋上的拳頭更是握得咯咯作響,但他卻強忍著,不願再與淩若夕撕破臉,那日在北苑發生的事,他一刻也不曾忘記過,更不敢忘,淩若夕當時滿是殺意的眼神,每每隻要回想起來,他就忍不住心底發顫。

淩若夕可沒打算去猜想他在想什麼,眼波一轉,輕飄飄落在二姨娘的身上:“二姨娘,不知道你還認不認識紅梅?畢竟你們之間的關係非同尋常,想來肯定是不會遺忘的。”

她特地咬重了非比尋常四個字,似提醒又似警告,更似洞悉一切的銳利與嘲弄。

二姨娘狠狠擰起眉頭,臉色極差,卻又強忍著,“若夕的口才還真是一日比一日好啊。”

“多謝誇獎。”淩若夕坦然地接收下了她的讚美,甚至好心情地朝她露齒一笑,那笑,似勝利者的示威,又像是煞氣圍繞的死神,看到獵物時才會出現的涼薄與狠絕。

二姨娘被她看得渾身發冷,不安地吞咽了好幾口唾沫,她才勉強鎮定下來,幹巴巴動了動嘴角,那表情似笑,又似扭曲。

淩克清微微眯起眼,視線不斷地在二姨娘和紅梅之間掃動,總覺得,自從這紅梅出現後,身旁嬌妻的情緒就一直不太平靜,難道,她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嗎?

“娘親,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女兒幫你請大夫來看看吧。”淩雨涵擔憂地彎下腰,注視著二姨娘不太正常的神情,柔聲建議道。

二姨娘微微搖了搖頭,“不,我隻是被這日頭曬得有些發暈。”

“我以為,二姨娘是與故友相見,太激動了呢。”淩若夕涼薄地諷刺道,眼底流轉著銳利如刀的寒芒。

紅梅惡狠狠瞪著二姨娘,那模樣活像要把她千刀萬剮了似的,讓二姨娘沁出一身的冷汗。

“你忽然回府,是想伺候在大小姐身邊嗎?”淩克清沒有理會二姨娘與淩若夕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他向來認為,後院女眷的事,不是男人該插手的。

紅梅收回目光,紅唇輕輕蠕動幾下,還沒說話,就被淩若夕給截去了話頭:“其實,她是回來討一筆巨債的。”

一場有關於人命、恩情的巨大債務。

二姨娘幾乎在瞬間就聽出了淩若夕的言外之意,她心頭一緊,總覺得前所未有的不安,訕訕地動了動嘴角:“討債?討什麼債?”

淩若夕怎會看不出她的反常?她冷冷一笑:“自然是血債,血債血還,天經地義。”

言簡意賅的八個字,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打在二姨娘的心窩上,讓她渾身的血液迅速倒流。

她臉上偽裝的平靜幾乎快要支撐不住,心頭的駭然如同狂風暴雨般升起,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要不然怎麼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紅梅仇恨地目光狠狠刺向二姨娘,仿佛要將她淩遲。

淩克清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硝煙味濃鬱的兩人,“你們在打什麼啞謎?什麼血債?說清楚!”

“這……”二姨娘眼眸一閃,勉強穩住心潮:“我也不知道若夕忽然間在說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