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人的煎熬中,這遠近的村子,已經有連續四個月沒有下過雨了,並且這四個月以來,天天都是大熱天,一出門就感覺把人放進了滾燙的蒸籠裏,還有那熱風迎麵而來帶來的窒息感……
如此情況之下,人人都避在家中,在酷熱之中尋一絲清涼。
與此同時,由於天幹物燥,他們村子後麵的山林起火了,大火燒起來沒完沒了,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去救火。
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們沒水,現在家裏有點水都看得比命還重要,誰還會去救火呢?
但風細細知道,後山起火,那就意味著以後他們想進山中尋找水源的可能性又低了許多。
山都是要分段的,真正進了深山老林,裏麵吃人的玩意可不知道有多少。
這個時代的森林的生物鏈是十分完好的,裏麵的猛獸可不帶假的。
平時風細細他們入山打獵都是早早的設好陷阱,獵到了就趕緊走,還有就是,他們進了山都沒敢真正進入山的腹地,不然縱然她拳頭再厲害,隻怕也鬥不贏這些山中的大王猛獸。
這天,風家一家子坐在家中瘋狂的用扇子扇風,然而越是用力扇風,越是流汗。
可是不扇風又熱得喘不過氣來。
風一力歎氣道:“這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風二田還算淡定,他語氣平淡的道:“大哥可不能這麼說,你還能給自己扇風,還能喝上水,我看村裏的畜生們,現在都渴得嘎嘎叫,別說喝水了,就是喝尿都沒得喝,這麼比起來,還是做人的日子要好一些。”
風一力衝風二田覷了一眼,這個二弟,自打去念書以後,就喜歡鑽牛角尖,他都懶得和他對話。
於是他對風細細道:“三妹,你猜猜,這個日子啥時候才能到頭啊?我快熱的受不了了。”
風細細翻了一個白眼,道:“大哥真當我是神仙不成?我說了,我也不知道這大旱啥時候結束。”
風一力顛顛的湊過來,道:“要不你這會就去睡個覺,看看爹會不會給你投夢?萬一爹投夢告訴你呢?這樣的話,我們這苦日子過著也有個盼頭啊。”
聽見風一力的話,晏郎和風二田眼裏都不由帶了一絲笑意。
都這麼大了,就風一力這個傻子還相信風細細胡謅的鬼話呢。
人死如燈滅,哪裏來的投夢預警這種事?
雖然他們不知道風細細是怎麼知道有大旱的,但他們選擇相信風細細。
她不說,他們也不會去問的。
“大哥,三妹之前說了,爹在地下已經是個將軍了,你想啊,將軍那可是有部下上萬的,他哪裏得空天天管人間的這種小事情啊?你呀,就別為難三妹了。”
風細細點頭,語氣很是欣慰,“還是二哥明白事理。”
風一力:“……”
風細細隨即又道:“不過大家都不要著急,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們一家子都會相互幫助,絕對不會放棄家中的任何一個人的。再則,我們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就算再堅持幾個月,我們也有米有水下鍋的。”
晏郎沉思了片刻,突然開口道:“西京一向是個徒弟肥沃,水流充足的地方,我聽說,我們這周邊幾個郡縣都發生了大旱,如今已經有一些流民為了謀求生計已經開始逃荒去西京了。”
“坪山村地處是去西京的必經之路,我擔心要不了多久,我們這裏可能會成為流民的聚集地。”
晏郎把視線移向風細細,便聽風細細接口道:“晏郎是擔心這些流民在途徑我們村子的時候會反客為主,發生些搶劫的事來?”
晏郎微微眯眼,道:“搶劫糧食都是平常的,我曾經還聽說過,有些地方的人在逃荒的過程中,可能還會吃人肉,他們餓了渴了,就逮啥吃啥,已經沒有了人性。”
“啥?吃人?”
夏氏母子三人不由驚呼出聲,雖然他們也是過苦日子過來的人,但是還沒有聽過人吃人的事,所以三人在聽見晏郎的話後,都不由一陣惡寒。
反倒是風細細,明明她是最小的一個,可是她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晏郎怕嚇著三人,一時沒開口。
風細細抬眼看了三人一眼,緩緩的道:“是啊,人吃人,你們想啊,那麼大的太陽曬著,啥都活不了,但凡能吃的能喝的,都被人們吃光了,現在隻剩下人了,一些餓慌了的人,自然隻能吃人了。”
人吃人的事在古代就發生過,風細細這麼說出來,就是想提前給夏氏三人做好心理準備,以免他們真的看見了聽見了會受不了。
“嘔。”
夏氏第一個沒忍住,當即在旁邊幹嘔起來。
風一力和風二田兩人雖然沒有嘔,但臉色都十分不好。
風細細撇撇嘴,沒在說話。
說真的,她隻是從書上看過這些事,也知道有一個詞語叫,易子而食。
可見人到了極限的時候,已經是顧不得什麼人倫道德的了。
她也沒有真正的見過,她麵上故作淡定的說完了這些。
可是當她腦子裏幻想出那些什麼易子而食的場景以後,她的臉色不由得白了起來。
她雖然有係統,可是她知道,人性的惡是看不見的,她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和家人的性命去賭人性的。
所以她不會把自己有係統的事告訴任何人。
懷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再說,這個係統裏麵的東西她也是需要銀子兌換的,總之就是,她救不了天下人。
她隻能盡力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她微微垂著眼睫,默默的思量著並未再開口。
一旁的晏郎見她語氣平淡的說出人吃人的故事,原本以為她真是個無所畏懼的。
可是當他瞥見她麵上發白的神色時,他才明白,原來這丫頭也並不是表麵上看見的那麼無所畏懼。
晏郎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終究也隻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小丫頭罷了。
看著她微垂著眼瞼的樣子,他很想伸手去揉一揉小丫頭的頭發,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風細細等到太陽落山以後,這才去找了村長,把晏郎的提醒和擔憂說了。
村長歎了一聲以後,又忙著去組建人手保衛村子。
村長尋來的隊伍都是由村裏年輕力壯的後生些組成的,他們年輕,精力旺盛,有他們在,村裏的婦孺也有個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