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薇沒有想到會這麼晚了接到陸永城的電話,聲音有些沙啞,“有什麼事嗎?”
“小薇,你母親走的時候月色也跟今天一樣好。”
陸雪薇心中漾起異樣的酸澀,走到窗邊,看向潔白的明月,入眼的確是滔天的大火。
在大火中,一個身穿潔白婚紗的女人嘴角流露這淒慘的笑,轉身帶著決絕走進了大火之中。
回過神來,陸雪薇抬手擦了擦不知什麼時候流下的淚水,“母親臨死之前並沒有後悔,她穿上了你給她買的婚紗,在臨死的時候她還是想要嫁給你。”
悔恨的酸澀讓陸永城低聲哭泣起來,許久,“是我對不起她。”
聲音從電話的另外一端傳來,陸雪薇也跟著流下了眼淚,“不管您做了什麼,媽媽恨您也好,怪您也好,在最後她還是想要嫁給你,所以說她原諒您了。”
白玥原諒他了?
陸永城痛苦的顫抖,“她不該原諒我,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害死了她,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將陸家的人帶到了白家,是我。”
聲音中帶著無比的悔恨,還有痛苦。
之前陸永城沒有勇氣說出來,所以這件事就連陸霆煊都不知道。
換做是之前,陸雪薇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為母親抱不平,可是現在她卻想明白了,既然母親已經選擇原諒了,她又有什麼理由介意那件事呢?
“過去的都過去了。”
“小薇你能叫我一聲爸爸嗎?”
陸永城的聲音帶著懇求,沙啞的嗓音讓人聽著極其的不舒服。
陸雪薇張了張嘴,卻遲遲發不出一個字。
爸爸這個稱呼在她的記憶中實在是太模糊了。
持續了幾分鍾之後,陸雪薇還是沒能叫出那個稱呼,雖然母親原諒了他,可是她的心裏麵還是覺得不舒服,畢竟白家的事情他脫不了關係。
陸永城對著月亮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你早點休息吧!”
“爸,你也早點休息。”
陸雪薇最終還是不忍,快速的掛斷了電話。
陸永城老淚縱橫,捏住手機,仰麵哭了起來,能夠聽她再叫一聲爸,他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陸雪薇回到了房間,拿著手機若有所思,雙手附上了隆起的腹部,如果媽媽還在,應該也會原諒他吧,站在他當時的角度,或許他也沒有做錯什麼。
母親在火場中罵他是負心漢,有一部分原因是怨恨,但是更多的則是保全他,隻有這樣陸家才不會虧待他。
陸家的老太爺死的時候,將大部分的股份都給了他,也是說明了這一點。
如果母親真的恨他,就不會穿上那套婚紗了。
細想一下,母親才是敢愛敢恨的人,她對陸永城的愛有包容,有理解,還有迷戀,相比陸永城的愛,母親的愛才是無私的,她在最後關頭沒有怨他,而是理解他。
她死的時候並沒有怨什麼怨言,這麼想來,陸雪薇也釋然了很多。
第二天一早,韓銘接到一個電話,立刻趕到了徐家,入眼的是陸霆煊跪坐在陸永城的麵前,而陸永城的身體早已經涼透了。
但是他的嘴角帶著笑意,手中還拿著一隻蘭花,走的時候應該不痛苦,很幸福。
陸永城的死震驚了整個陸家,尤其是陸永昌,回想起昨天晚上陸永城那最後的幾句話,頗像是交代後事,他當時真的是太衝動了,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父親,這下糟了,三叔死了,這下我們跟白雨薇之間的恩怨再也解不開了。”
陸霆梟遺憾的歎了一口氣,三叔死了,白雨薇一定會將這筆債算在陸家的頭上,如果她非要抓著不放,那麼陸家就真的要玩了。
現在香州的一些老家族都是受過白家恩惠的,知道了白雨薇的存在之後,就跟陸家保持了距離,還有那些有白家產業的人,對於陸雪薇的大方更是感激不盡。
如今陸家成為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再也沒有辦法補救了。
“大伯,白雨薇之前害的我們這麼慘,這一次一定要她好好的痛苦一番,就算是將白家的東西還給她,而已絕對不會讓她過得太逍遙了。”
陸永昌蹙眉,陸霆梟不安,陸永林上前,“你都做了什麼?”
陸霆翰笑的詭異,“現在白雨薇已經懷孕快七個月了,我想三叔死的消息她應該還不知道,韓銘也不會告訴她,我就幫了幫忙,將消息傳回了韓家,最好讓白雨薇一屍兩命,這樣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混賬……啪……”
陸永林氣的發抖,“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徹底害死陸家的。”
……
江州的韓家,陸雪薇痛苦的捂著肚子,原來他是要赴死,她竟然沒有聽出來,她……
悔恨包裹了陸雪薇,她已經原諒了他,她打算事情一結束就去看他,可是現在?
“啊……”
陸雪薇被推進了急救室。
“媽咪,媽咪……”
韓昱瑾在門外猩紅著眼睛,緊緊的靠在楊萍的身上,“奶奶,媽咪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楊萍也亂了方寸,不過卻比韓昱瑾穩重,“有你陳爸爸在,你媽咪不會有事的,昱瑾乖,我們在外麵等著。”
黎寧一聽說消息,立刻趕到了急救室的門口,“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陸家的三老爺死了,雪薇一聽說這個消息就肚痛難忍……”
黎寧憤怒的瞪著她,“你怎麼可以將這個消息告訴她呢,大哥剛剛給我打電話讓我務必要瞞著她。”
“有人給她發了信息。”
楊萍欲言又止,對於沒有照顧好陸雪薇,也心中愧疚的很,這人好好的在她的麵前,結果一不留神就出事了,她真是老了,沒有用了,連個人都看不住。
楊萍頹廢的坐到長椅上,歎了一口氣。
黎寧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上前,“還是不是已經快七個月了嗎,我想應該不會有事的,你別太擔心了。”
話落一件西裝披在了楊萍的身上。
楊萍詫異的抬頭,這是這麼多年以來,兩人第一次這麼平靜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