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的死角處。
掩著一抹英挺的身影,他就那麼一直坐在那裏,俊美的輪廓僵硬如冰雕。
時間不斷流逝。
她的痛苦沒有減緩,美國醫生給她打鎮定劑,讓她緩和情緒。於歌站在她跟前,他逆著光,於心不忍地看著她,神情壓抑。
“我想不起來……”她顫抖著睫毛,唇色蒼白。
美國醫生點頭,用憋足的中文說:“不要緊張,順其自然,不要逼迫自己,不然會很痛苦。”
她微點著頭,趴在地毯上,麵容灰敗,“打了針,我感覺好多了,我們繼續治療吧。”
“小尹,先休息一下吧。”於歌說。
“沒關係的,若是天天這麼休息,我要何年何月才能恢複記憶呢?來吧,痛苦隻是短暫的,忍耐過去,就能看見曙光了。”她還記得年少說過一句話,每個人人生總會多多少少遇見黑暗,不要害怕,讓我們借一點光,勇敢闖過黑暗。
於歌皺著眉,“為什麼總是這麼要強?”
“因為不想做一個不完整的人。”
於歌沉著臉,轉過頭,問美國來的心理醫生,“為什麼每次催眠,她進入的都是兒時那段記憶呢?難道那段記憶跟海難有關係?”
“我不清楚。”美國醫生說。
“我大概知道為什麼了。”赫連胤忽然從黑暗中站起身,他走過來,凝著眸,下巴緊繃,“我猜想,她是怕水。”
於歌一怔,“你說什麼?”
“我記得小尹是很怕水的,因為兒時親母讓她下水去坐著,打那以後,她就很怕水了,我猜想,兒時的記憶和海難,都是圍繞著水的,也許她怕的不是當時記憶,而是因為怕水,所以不願回想關於水的事情。”赫連胤沉吟了片刻,說。
於歌和心理醫生眼睛都一亮。
心理醫生忽然像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沉聲道:“赫連先生,五年前那場海難,是否有生還者?”
“有的,那場海難中共有一百零二位生還者。”
“既然令夫人想不起來,我們為什麼不讓生還者來講給她聽呢?也許感同身受的聲音能喚起她的記憶呢?”
赫連胤瞳孔發亮,“好,那今天的治療就到這裏,等我把資料查出來,我們在進行治療。”
“好極了。”醫生說。
於歌沒有意見,他也覺得這個辦法好。
向尹聽完這番話,也是倒頭閉眼,動腦片刻比幹苦力還累,她現在昏昏欲厥,極度困倦。
赫連胤把向尹抱回客房,其他人由管家送走。
戴慕跟著赫連胤進客房,聽著他的囑咐,即可動身去聯係報社,將五年前的資料都調出來。
赫連胤把向尹輕輕放在床上,拉上窗簾,蓋好被子,然後靜靜地坐在床邊,狹長的鳳眸裏,氤氳著深刻的感情。
向尹躺在被窩深處,呼吸均勻。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睡熟了,拿過一本雜誌,慢慢看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烈陽慢慢落下。
夕陽西斜。
桐桐背著小書包,在元熙的陪伴下,一本正經地邁步向尹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