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是誰。
可是現在的她,又有什麼能力去反抗呢?
小尹出了國。
一貧如洗的家境。
沒有錢。
沒有人可以商量。
她要拿什麼去反抗?難道要她用自己那可憐的感情去求韓洛宵嗎?嗬嗬,就算求了又怎麼樣呢?對那群高高在上的人,卑微的她渺小如塵埃,就算上了哈佛,就算真的成了海龜,貧困的她,就可以一睜開眼睛就變成所有人都羨慕而尊敬的公主了嗎?
嗬嗬。
命該如此啊。
她落寞地站起了身,回家之前,她還買了一些土豆,家裏的破門虛虛掩著,她看著牆上的拆字,瞳孔中的堅毅慢慢沉了下去,變得死寂。
奶奶仍然在隔壁的房間裏大喊大叫。
母親在房中哭泣。
一切都是那麼令人厭煩。
任夏瑾走了進來,無力地靠在門沿邊上,皺眉問母親,“你又哭什麼?”
她的前途沒了,都不哭呢。
“你小姨……”任母泣不成聲,蒼白的臉孔因為痛苦而扭曲著,“這個壞女人,我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小瑾啊,她卷了你20萬元跑了。”
“什麼20萬?”
“就是你那個同學給你的,名字叫赫連尹,當時你喝醉了,你小姨勸她讓你別去留學了,她說希望家裏人可以支持你去上學,另外我的身體和奶奶的住宿問題,由她來負責,所以她給你小姨打了20萬,說讓她好好照顧我和奶奶……”
如遭雷擊般。
任夏瑾的身子顫了一顫,慢慢滑坐在地上,忽然發現自己像被掏空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任母捶胸痛苦,“小瑾,我們該怎麼辦啊?你小姨把錢卷了,房子下個月就要拆遷,我和你奶奶怎麼辦啊,你又要出國了,嗚嗚嗚……”
任夏瑾沒有任何回答。
這一刻。
她心中充滿了恨意。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恨意。
她恨這個世界。
為什麼她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她寧可自己從來沒有出生過。
沒有出生,沒有活過,就不會麵對這麼多的痛苦!
當年她自殺的時候,為什麼小尹要救她?如果她不救她,也許她就已經解脫了,為什麼要給她希望?為什麼?
她恨生她出來的爸媽。
她恨真整個任家。
她恨那個踐踏她感情的韓洛宵。
她恨那個向哈佛投訴的柳雲。
她恨所有的人!
她已經比以前變得堅強,變得懂事,變得優秀,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她?還要奪走她本來就少得可憐的東西!
其實。
歸根到底。
她最恨的人是她自己!
為什麼她這麼努力,卻還要忍受一切命運對她的不公平,她已經這麼拚了,付出了全部,為什麼命運總要這樣對她?每次都在她覺得有一點點希望的情況下,用一盆冷水把她澆了個稀巴爛。
夕陽漸漸下沉。
黑暗來臨。
太陽慢慢升起。
新的一天來臨了。
任夏瑾還呆在昨晚坐的地方,她麻木地坐著,忘了進食,也忘了任何動作。
她心裏隻有一片死寂和麻木。
漸漸地。
漸漸地。
上午過去了。
中午來臨了。
任母在房中哼哼唧唧了喘了片刻,休克了。
她從床上滾落,重重地摔在地麵上。
任夏瑾終於清醒過來,驚恐地抹去眼角的淚痕,跑過去,“媽媽……”
她帶上了所有的錢,前往醫院。
可惜任母的胃早就穿孔了。
在加上傷心過度。
她過世了。
死前。
她沒有聽到任母的任何遺願。
死活。
她亦沒有錢可以給任母辦理喪禮,任爸沒有出現,她親自把任母送去火葬場,沉默抱著她的骨灰走在路上,瞳孔裏沒有任何情緒,沒有淚水,沒有生氣。
空蕩蕩的屋子裏。
她長久地跪在任母的黑白遺照前,眼眶血紅。
屋外的樹枝淩亂作響。
她沉寂的嘴角。
忽然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媽媽,本來我應該陪你一起去死的,可是我好恨啊,好恨啊,我心裏有一團火在燒,這團火告訴我,我不能去死,就算我死了,也要先讓那些害我的人給我陪葬,因為我不聽你的話,沒有繼承巫術,所以我害死了你,我失去了我最愛的人,我沒有前途,我亦沒有未來,所以,我決定在我死之前,要讓那些欺負過我們的人,先死……”
黑暗中。
她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帶上巫術之譜,前往曾奶奶的老朋友那裏,不做這行的人,不會和這行的人打交道,因為這行的人太陰暗,靠得太進,沒有好處。
她沒有理會隔壁房的任奶奶。
是她害了媽媽,是她害媽媽嫁給了爸爸,是她害了她。
她要報仇!
向所有傷害過她的人都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