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廚房裏點起兩根蠟燭。
赫連尹在燒開水,將他書包中的幹脆麵煮在水中,用湯稀和一下,這樣能分散成更多食物。
“少煮一點,我們吃一些些填一下肚子就好了,剩下的留到明天吃。”他在她身後囑咐,細長的眉眼有淡淡的笑意。
剩這麼點食物,能撐一天是一天了。
“好。”少女掰了一半進沸水裏,剩下的一半,她裝回包裝袋中,用發圈固定住,不要接觸空氣。
“這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連下了十天了,不知道二叔他們看到新聞了沒。”
“既來之則安之,不必太憂愁,有道是是福不是禍……”
“是禍躲不過。”少年接住她的話,笑容妖嬈,“我也看開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最重要是保持好心態,不消極,不放棄。”
那麼幾天,兩人都是黏在一起度過的,白天她坐在窗前給他朗讀文章摘要,夜晚,他唱歌給她聽,修長的指輕輕撥動吉他弦,悅耳迷人。
雖然每頓都吃不飽,但是很快樂,細細碎碎,想到什麼就聊什麼,一點也不疲倦,這親密的溝通,如同心小溪尋尋覓覓,最終找到了大海,與之融為一體。
渾然天成的親切自然。
糧食殆盡這天,他們沒有起床,兩人相擁著,眸光寧靜。
沒有食物的補給,他們都沒有力氣說話,保存著最後的體力等待死亡來臨。
這一夜,她睡得極不安穩,恍恍惚惚醒過來幾次,破曉的微光照了進來,她看見他的手臂緊緊圍繞著自己,沒有一點空隙。
曆時了半個月的暴雨,天終於放晴了。
她爬起來,麵容餓得尖瘦青白,“哥哥,天放晴了。”
她的聲音急促。
少年沉睡在她身旁,同樣的臉瘦青白,卻氣息寧和,看得出他睡得很安穩。
“哥哥……”她搖他手臂。
少年悠悠轉醒,美麗的麵容有些迷糊,“嗯?”
“天放晴了。”她高興地說,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少年霎時坐了起來,窗外山影花樹,就像一場頻臨絕境的海市蜃樓。
他用力抱住她,聲音顫抖,“我們得救了,得救了……”
她亦閉著眼睛,睫毛濕潤。
兩人喝了很多水補充體力,這樣艱險的環境裏,他們很明白,救援隊伍沒那麼快趕到,他們必須自己走出去。
兩人手牽著手出門。
外頭交通堵塞,全是腳步匆忙的人,各種卡車武警,閃著藍紅色的光。
遠遠地,有武警朝他們跑來,不分大人小孩,但凡見著了受困群眾,都會將他們塞進警車裏,“孩子,你們兩個趕緊上車,山路已經開好了,快離開這裏,不然暴雨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侵襲這裏……”
警車爭分奪秒地發行,害怕暴雨再次來臨,快速地疏散著人群。
彎彎曲曲的山間小道上,塞滿了警車,有誌願者在派發麵包,赫連胤拿了幾個,與小尹狼吞虎咽地吃著,沒有水,兩人把幹巴巴的麵包咽進食道中,終於活了過來。
9個小時後,他們抵達縣城,找到一個電話亭,給赫連家撥去一個報平安的電話,林婉言嚇哭了,赫連胤長話短說地安慰她,“我和小尹都沒事呢,林師奶,你不用太擔心,我們很健康,很平安。馬上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