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她的人身體一僵,手溫溫的,摸在她的額頭上,聲音顫抖,“我帶你去醫院。”
少年是在她昏迷後的6個小時後趕到的,新聞聯播播出了這段新聞,他瘋一樣買機票飛過來,遇到山路堵塞,本來隻需要3小時的車程,堵了14個小時。
他一路不停歇地趕到二叔的住所,暴雨傾盆中,他被澆了個滿頭滿臉,可他心裏更害怕的,是小尹的安危。
他渾身濕透,跪在她麵前,要將她抱起。
“沒用的。”她握著他的手,眼神渙散,“外麵還在下暴雨,出不去的,太危險了。”
他發上的雨水不斷滴落在地毯上,往日美麗的眼眸裏,染上了一團黑霧,再沒有明亮和耀眼,變得黑洞洞的,像是藏著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深淵。
外麵確實是出不去了。
他進山的時候,碰巧遇到一波新的泥石流,身後的車瞬間被泥土掩去,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裏。
他是九死一生進山的,若是爸媽知道了,一定會罵死他的。
出不去了。
少年痛苦地垂下頭。
片刻之後,他又抬起頭來,重燃希望似的趴下自己背上的書包,找到幾盒用透明袋子封好的藥物,那是他進山前,那些誌願者派給他的,說是如果遇到需要的人,就拿給他們。
他快速翻看幾盒藥物,找到感冒藥,拆了包裝遞到她唇邊,“小尹,我找到藥了,你先吃下吧。”
赫連尹沒有回答,頭重腳輕,就像靈魂漂浮在半空一樣,思緒找不到一個落點。
少年打開礦泉水,灌著她喝了下去。
所幸藥是吃下去了。
少年的心稍稍安定一些,開始翻看書包中的東西。
昏暗的房間裏,他將誌願者給他的東西都倒了出來,裏麵還有一些蠟燭,一些麵包,一些幹脆麵。
他點了蠟燭。
黑暗的房間頓時有了光亮可循。
他將幾盒藥的說明書都看了下,在這樣艱苦的環境裏,這些藥物已經是最珍貴的了,他找到一盒感冒衝劑,說明書裏指明要在飯後喝,特效藥太強烈,必須在保護好胃的情況下喂食。
對了,小尹生病了,可能很久沒吃東西了,畢竟她沒有力氣可以起來煮飯。
他帶著蠟燭嘭嘭嘭跑下一樓,幸好廚房裏還有大米,也幸好這裏用的是瓦斯罐,他拿了個水桶,冒著暴雨出去外麵的井台打水,小尹現在生病垂危,沒有心情顧井水能不能喝了。
他一邊煮飯一邊把自己的濕衣服給脫了,換上了二叔的衣服。
這裏已有一個人生病了,不能在病倒一個,不然這樣希望渺茫的日子裏,會產生沒有歸途的絕望。
小尹生病了,他不能讓她吃麵包,守在瓦斯爐前,笨拙的攪著鍋裏的粥,少年沒有煮過飯,不知道怎麼樣算熟透,隻能不斷試吃,直到口感像自己平時吃的那樣,才關掉火,端著稀粥重新上樓了。
冷雨磅礴。
燭光搖曳的房間裏。
少年坐在潮濕的床邊,將稀粥慢慢吹冷,喂進赫連尹蒼白的唇中。
他的神情很專注。
赫連尹意識混沌地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