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二十一章 兩敗俱傷
說罷,他走上前去,親自將已經褪色的紅色大門推開,一副蕭瑟之景映入眼簾。
“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回來過了,每次來都隻是在門口看一看,從不敢進去。”徐鶴鬆說道。
玉芸璿沒有說什麼,但她能明白徐鶴鬆的感受,這裏麵鎖著他兒時最美好的記憶,他心裏向往著,可母親已故,物是人非,看了隻會觸景傷情,徒增傷悲,因而不敢走進去。
“那今天為什麼要回來?”
徐鶴鬆回過頭,牽起玉芸璿的手,笑了笑說:“因為現在有你在。”
踏入大門,看見正廳門前的花園已經花草凋零,枯葉遍地,唯有園子中央的一棵梧桐樹還披著些許綠色。
徐鶴鬆很快命人將宅院收拾出來,不到兩個時辰,整個院子就煥然一新了。
晚上,用完膳後,玉芸璿由侍女陪著,來到原來徐鶴鬆母親居住過的院裏歇息。
然而到了很晚,她都沒有睡著,於是幹脆披上外衣出來走走。
現在雖是冬天,但這裏氣候溫和,四季如春,即便是深夜,卻也都並不覺得冷。借著門廊下的燈火,玉芸璿在院中轉了轉,然後行至石桌旁坐下,不期然歎了一口氣。
怎麼還不睡,在想什麼呢?
此時此刻,他在哪裏,她不見了,他可有擔憂?
玉芸璿抬頭望著那輪皎月,同樣是這輪明月,那時候她同蕭昀晨兩人相依偎著賞月數星星的時光仿佛近在眼前。
想起那男人的樣貌,玉芸璿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
“芸璿?”徐鶴鬆的眼神沉了沉,但還是出聲喚了一句。
玉芸璿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有些茫然無措地對上徐鶴鬆那雙澄淨的眸子,瞬間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羞愧感不由得爬上心頭。
“沒事,隻是想家了。”玉芸璿有些狼狽地掩飾著,隻是這個借口著實不太高明。
徐鶴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柔聲道:“你要是願意跟我在一起,那這裏也會是你的家的。”
此話一出,玉芸璿有些驚訝地瞪大了雙眼,下意識地往邊上挪了挪身子,想要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而這細微的動作落在徐鶴鬆的眼裏卻是那麼的刺眼,清澈的眼神中劃過一抹痛苦。徐鶴鬆苦笑道:“我說說罷了,芸璿大可不必當真。我知道你還沒放下他,我不會逼迫你的。”
玉芸璿心中不忍,隻好開口道:“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感,隻是原諒我暫時還沒辦法回應你,畢竟我們之間還有仇恨。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房了,你也早些歇息。”
說著玉芸璿就慌忙站起身來轉身要離去。
嗬。還有仇恨。徐鶴鬆自嘲著,他自己都從未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個能夠左右他心智的人存在於他的身邊,他愛她,但他也傷害過她。
“你住的那間屋子,是我母親住過的。”徐鶴鬆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
玉芸璿的腳步停頓了片刻,似是在等他的後文。
徐鶴鬆坐在石凳上,也是抬頭望著夜空,餘光中是玉芸璿的背影。他輕笑:“芸璿,你和我母親真的很像,特別是那雙眼睛。”
說罷,他轉過頭,朝著玉芸璿溫柔一笑。哪怕那個背對著他的女子並不會看見。
“我創造歸帆閣以來,沒有任何事物是會阻礙到我的發展的。除了你。對於一個一心隻有複仇和強大的人來說,感情是一塊巨大的絆腳石,可能稍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而你,就是這塊絆腳石,隻是,我現在願意把這塊石頭搬起來,甚至為了你,放棄歸帆閣,放棄複仇。”
玉芸璿的眉頭一皺,輕聲道:“夜涼了,早點休息吧。”三步並兩步地逃也似的進了房間。
她不是不願意回應徐鶴鬆,隻是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過於危險,他曾派人追殺她的陰影還在心中縈繞。可現在卻又衣服溫柔的模樣讓她接受他。
反差過大,令她總有一種不真實感,遠不敢就這樣輕易相信他。
況且,此行,也是他強行擄走她。
院中美麗的身影走了,隻留下一個孤寂的男子落寞地望著她消失的那處房門。
我說的可都是真心的,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
徐鶴鬆一閉上眼,就全然是玉芸璿,那個笑顏如花的她,那個麵露恐懼的她。他承認他確實傷害過玉芸璿,但是現在他想彌補了,為何她卻不願意接受呢?
不過,既然這裏是在利州,那麼就是他的主場,說什麼做什麼,可就是他說了算了。
月光下,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朗的笑意。
與此同時,幾十公裏外的驛站裏,一個身著華衣的男子正背手立於窗邊,望著那輪明月呢喃著。
“芸璿,你現在在何處,可還安好。”
蕭昀晨心中惱怒著,他惱怒那個女人變心了,眼中不再隻有自己。也惱怒著那個男人趁他不在的時候擄走了他。
若是她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定會去找那個男人算賬,哪怕是兩敗俱傷,哪怕那個男人擁有著龐大的歸帆閣。
“王爺,天色晚了,早些歇息,明天還要繼續趕路。”陳安隻是見到蕭昀晨房中的油燈還亮著,便進來看看。
蕭昀晨回過頭淡淡道:“嗯。距離利州還有多遠?”
陳安沉吟了片刻,拱手道:“大約還有四十公裏左右,馬車的話兩天就到了。”
蕭昀晨點了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陳安抬眼見著蕭昀晨滿臉愁雲慘淡的模樣,試探道:“王爺,小的以為,那徐鶴鬆定然不會對公主做什麼的。畢竟他喜歡公主也是人盡皆知,既然如此他應該會珍惜公主,定然不會強迫公主做什麼她不願意做的事情。王爺放心好了。”
蕭昀晨悶悶地嗯了一聲,眉頭緊皺,擔憂道:“但願如此。可是芸璿有多恨他,就有多愛他。她早就變心了,現在她心中隻有那徐鶴鬆,也隻容得下她。我現在去,會不會……”
陳安打算道:“不會。王爺對公主的感情也是天地可鑒,公主自然也是知道的。我覺得王爺可以對自己多有點信心。”
“但願吧。”蕭昀晨落寞地垂下腦袋,看著冷冷清清空無一人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