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一時怔忡
不少人叫囂著要證明拓拔玉軒的血脈,甚至塵封在過去的蛛絲馬跡也被有心之人找了出來,為這份流言添加了一份佐證。
仿佛有一雙幕後黑手,在推動著這件事情,浮出水麵。
不管蒼溪王用什麼手段壓製這件事情,他發現自己越是壓製,流言就愈加沸騰。
登基之日如期而至,事情越鬧越大,直至諸位大臣要當庭取先王儲存的胎血滴血驗親。
看著鬧事的民眾和大臣,口口聲聲維護著王室血脈,拓拔玉軒一時怔忡。
原來懷疑自己的人,這麼多。
這個萬人所敬仰的殿堂之中,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這般冰冷刺眼。
不管他有多努力,也沒有人可以看到,仿佛都是理所當然一般。到頭來無論他做什麼,也沒有一滴血重要。
倘若他並非真正的太子,這一滴血下去,瞬間便會有殺身之禍。
他自小便比別人尊貴,如今才知,這一切不過是他人為了穩固地位獲取權利的棋子罷了。
匕首劃過指尖,眾目睽睽之下,一滴鮮紅妖冶的血液,落在了一碗水中。
漣漪蕩漾開來。
水中正浮著另一滴血液。
眼前之景,與當日的情形逐漸融合。
葉浮珣取來王後的血液,與拓拔玉軒的血液一同鑒定,早已證實,他並非王後的血脈。
已然側麵佐證了拓拔玉軒的身世,果真如傳言所說。
而今,眾目睽睽之下,拓拔玉軒已然料到結果。
隻是心中未免蒼涼,這滄州城之中,真心待自己的又有幾人。
除了唾手可得的權利,又有什麼是真實的?
既然如此,他就要緊緊握著這權利。
兩滴血液,緩緩相融。
一旁的王後垂下了眼:“吳太醫,宣布結果。”
吳康將那碗血液展示在諸位大臣眼前,朗聲道:“太子殿下與先王之血,融合。”
玉璽,從王後的手中,順利交待到了拓拔玉軒的手中。
冰冷的王座上,終於再次有了主人。
“吾王萬歲……”
“平身。”
登基大典結束,大赦天下。
蒼溪王卻直接在殿上啟奏:“啟稟王上,白月私自窩藏罪犯,在滄州城內造謠,才會有今天的場景,臣請求王上降罪於白月。”
隨後揮手,將白月的罪證,一並帶了上來。
一旁的拓拔玉澤聽到這些話,臉色頓時千變萬化,當時白月與王兄的密談,他並不知道。所以此刻王兄到底會怎樣處置白月。
但那些證據看起來皆是有理有據。
他咬了咬牙,隻得上前道:“啟奏王上,白月是被人所蒙騙,並非有意為之,還請王上從輕發落。”
蒼溪王蹙眉道:“白月此舉敗壞朝綱,有損社稷,照例該誅九族,此罪不容寬赦。王上初登王位,這等小人怎能在滄州城中立足,有損王上英明。”
話裏話外,無不在提醒拓拔玉軒,他如今初登王位,尚且沒有坐穩,而如今白月的罪名樁樁件件擺在他眼前,正適合用來立威,讓那些認為他仁慈可欺的人,明了他的手段。
拓拔玉軒沉吟道:“既如此,將白月逐出滄州城便是,產業盡數充公,如何?”
白月本就不是滄州之人,雖不知其真實身份,但顯露出來的產業並沒有多少,算是不痛不癢的懲罰。
拓拔玉澤正鬆了口氣,便聽見蒼溪王說道:“請王上不可心軟。”
——若到了那一日,不必顧忌我的安全,太子殿下大可以施展你的手段。
拓拔玉軒抬頭,淡淡道:“那麼,將白月擒拿歸案,交於刑部發落。”
蒼溪王這才滿意,躬身行禮道:“是。”
拓拔玉澤目瞪口呆,看著拓拔玉軒像是從來沒認識過這個人。
其餘諸人離開之後,拓拔玉澤才前往太後宮中,照例是要在這個時間前去麵見太後,聽從教誨。
而太後早已盛裝以待。
“恭迎王上。”
拓拔玉軒上前,將太後扶起,一邊說道:“母後不必多禮,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兒臣都是母後的孩兒。”
他臉上笑的恭敬溫潤,心中卻如同刀割一般。
太後將拓拔玉軒養大,對拓拔玉軒細微的表情神色都拿捏的很,如今竟然驚覺有些看不透自己這兒子了。
“如今王上已是排除萬難,順利登基,母後真是欣慰異常……王上應當好好行使手中權利,振興滄州。”
拓拔玉軒彎身謙卑道:“孩兒知曉,母後身體近來可好。”
先前被刺殺一事,太後雖然沒有怎麼受傷,但受到的驚嚇卻是不小。
“已經大好,隻是近來身子疲倦得很。”
拓拔玉軒點頭道:“既然母後身子未曾好全,如今孩兒已經登基,母後便可以多加休息,無需再為國事操勞了。”
這意思是要收回太後手中的政權了,望著眼前不動聲色的拓拔玉軒,太後心中暗自心驚,麵上卻強自笑道:“這是自然,如今你已經登基,那些政權肯定是要移交到王上手中。
白月之事,哀家也聽說了,聽聞你登基之前,對他禮遇有加,偏偏也是他疑心起了王上的血統,真是令人寒心。”
拓拔玉軒淡淡道:“母後不必擔心,此事孩兒自然會妥善處理。”
“如此就好,對了,這幾日怎麼不見鈴兒,她可是受了傷?”
拓拔玉軒淡淡道:“並未,勞母後操煩,鈴兒前些日子離開了一趟滄州城,孩兒過些日子將她接回來,給母後賠罪。”
話音剛落,就見蒼溪王從門外緩緩走進來,朝著兩人行禮道:“參見王上,太後。”
太後麵色有些複雜的看著蒼溪王,歎道:“此番多虧了三王爺的扶持,否則王室權威,怕是要因此大打折扣。
今日真是讓哀家開了眼,親族之間,竟也都是些魑魅魍魎,哎……軒兒,你該謝過三王爺。”
拓拔玉軒如今是君,蒼溪王是臣。但蒼溪王有擁立之功,又是名義上的王叔。
於是拓拔玉軒朝著蒼溪王微微點頭道:“不錯,若非王叔一路支持,恐怕孤王難以如此順利的登基。”
蒼溪王搖頭道:“不敢當,這是臣之本分。方才臣進入之時,似乎聽見太後和王上在討論鈴兒姑娘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