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絲毫不懼
兩人便在山門前尋了個偏僻之處,雜草叢生,足以將人的身形遮掩起來,便是有人從旁走過,也輕易不會被發現。
白玉仙四處打量著,風平浪靜,就在葉浮珣要以為是她們太過警惕神經過敏的時候,白玉仙忽然低聲道:“不對勁。”
葉浮珣回頭看向他:“哪裏不對?”
白玉仙道:“雲木知道我們要取曼珠沙華,沒道理種著曼珠沙華的地方會沒有人守衛……他就這麼篤定我們落下山崖會死?”
葉浮珣輕笑一聲:“他此時恐怕無暇顧及我們……”
入夢蝶的毒可比彼岸蠱要強烈的多,隻是曾經葉浮珣從未以入夢蝶害人罷了。
一旦被入夢蝶所傷,身體的傷害痛楚卻是其次,最為折磨人的,是如同跗骨之俎的精神之毒。
便是他昏迷,沉睡過去,入夢蝶之毒也會在睡夢中,他的潛意識裏,時時刻刻不停的折磨他。
因而他隻能醒著,時常擔驚受怕。
最可怕的是,此毒,無解。
不同於彼岸蠱和傀儡蠱,曼珠沙華是大多數蠱毒的克星,黃金蠱王和入夢蝶卻不在此列。
“諾梅所說,雲木手底下養著不少蠱童,恐怕也早已被雲木控製,尚且不知那些蠱童的實力如何……”
這樣的存在的確是葉浮珣從未聽說過的,不過想到雲木於蠱術一道上的天賦,葉浮珣又釋然了。
八成又是這位瘋子天才又搗鼓出的什麼新東西,然而葉浮珣心中是絲毫不懼的。
“隻要與蠱搭了邊,我就不怕他,若是那些蠱童出現,殺了便是,就是擔心引蠱笛的存在……”
“下回再讓我遇見雲木,我一定要把他的笛子砸爛!”葉浮珣恨恨的說道。
她看著如今的白玉仙,身上衣服沾滿了泥土,還被劃破了許多地方,堪堪隻能蔽體。
比起宮裏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的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流落江湖的浪子,還是被仇家追殺的那種。
白玉仙挑眉:“你也一樣。”
葉浮珣心裏腹誹道:“這男人會讀心術不成。”
看了看自己,腰帶給白玉仙包紮了傷口,衣服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發帶在墜崖的時候不知被刮到了何處,長發散落下來,這樣的情境也沒有機會讓她梳理,更是有些亂。
於是葉浮珣麵色一囧,隨後看見白玉仙灰頭土臉的樣子,兩人又相視一笑。
“正好絕配。”
被這樣的眼睛盯著,白玉仙心裏有些發癢,他歎了口氣道:“好好休息,養好精神解迷林的陣法才是。”
葉浮珣應了一聲,待白玉仙靠在她身邊倚著岩壁坐下之後,便偏過身子靠在白玉仙的右肩閉上了眼睛。
這些天為了讓白玉仙好生休養,她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沒有什麼床鋪是比白玉仙的懷抱更加安穩的了,葉浮珣很快便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閃爍的星子貼在空中,萬籟俱寂。
不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白玉仙有些不忍心的把葉浮珣叫醒,葉浮珣還有些迷茫,然而白玉仙將手指放在了葉浮珣的唇邊,耳朵貼著岩壁,屏息凝神,細細的聽著。
葉浮珣瞬間清醒過來,入夜了!
腳步聲很整齊,但並不多……白玉仙從岩壁的一側探出了半個頭,一行人披著黑袍,看身形像是孩童,十分之小,兩人自然隻能打消了神不知鬼不覺混入其中的念頭了。
葉浮珣悄無聲息的繞到了白玉仙身旁,低聲道:“看來這些就是諾梅說的那些蠱童了,他們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她能感受到這些孩子身上透出濃烈的蠱術氣息。
然而這個問題白玉仙注定無法回答她。
那些孩童渾身被黑袍遮著,月光撒下,視線有些昏暗,或許葉浮珣看不清,但對於習武之人的白玉仙來說,並造不成什麼影響。
他很清楚的看清了這些蠱童手裏都拿著一根繩。
準確的說,是有一根繩,將這些蠱童都連接了起來。
再仔細看去,兜帽下,孩童的臉上,被黑色的布巾遮住了雙眼。
孩童的皮膚特別蒼白,是那種久不見陽光的蒼白。
在這樣的黑夜,白色的月光灑下在他們臉上,讓人看著有些滲人。
不過是幾個呼吸間,這些蠱童便順著小徑走進了迷林之中。
這條小道從外頭看來,迂回曲折,輾轉入了迷林看不清內部的情況,外頭又被亂石遮擋。
待那血蠱童的身影完全消失,空氣中的蠱術氣息消散之後,葉浮珣和白玉仙兩人才出現在了小徑口。
葉浮珣臉上有幾分遲疑,“那些蠱童,總覺得不太正常。”
但她對蠱童了解並不多,因而一時之間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裏不正常。
白玉仙搖了搖頭:“要是正常才是不正常的,如今不正常倒是最正常的事情了。”
他說的雖然繞口,但葉浮珣莫名就被說服了。
一昧的畏縮不前不是事,他們如今隻能進不能退。
兩人沿著小道往前,月光透過迷林的枝葉縫隙灑進來,但迷林中充斥著瘴氣,對於視覺的幫助並不多,葉浮珣和白玉仙雖然不受瘴氣影響,卻也多少影響了前行的速度。
白玉仙伸出手,將葉浮珣揪著他衣角的手握住,一同向前。
行了百餘步,轉過那些彎角,發覺迷林中比起外界更加荒涼。
轉角進了一處較為空曠的草地,準確的說是荒地。
在葉浮珣的腳踏出一步的時候,聽到了清脆的嘎吱聲。
有什麼東西斷裂了,在這樣安靜的夜晚裏十分的清晰,響在兩人的耳邊。
白玉仙攥著葉浮珣的手緊了緊,將人往後拉了一下,借著月光朝著地麵看去。
滿地的屍骨,幾乎要分不清哪個是頭骨,哪個又是關節,也不知在此處堆積了多久,那個原本還算完整的頭骨,居然被葉浮珣一腳踩下去,瞬間四分五裂開來。
葉浮珣瞬間麵色蒼白,白玉仙打量著四周,除了來時的小徑,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