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天地浩蕩之間,青山而立,漫山錦繡,鳳尾山一山有四季,外人慕其景色,卻從不敢靠近,因為鳳尾山之中,幻象險生,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喪命此地。
“小丫頭片子,你能不能認真點,哎喲我的這些可都是我的心肝啊。”雲顛山人心疼地看著自己掉在地上的草藥,這些可都是他辛辛苦苦種了好幾年才種出來的呀,那個凡仙草可是十年難得一見的珍品,還有那個鹿兒櫻他可是三遍整個玄嶽王朝就找到了五株。
季茯苓看著雲顛山人的胡子氣得一顫一顫地,忙賠笑道,“師叔祖,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有點走神。”
“哼,你這丫頭片子,磨個藥材都不用心,怪不得那醫術差!”雲顛山人嫌棄地說道,一邊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草藥,一邊將季茯苓趕出了自己的藥房,“去去去,老頭子我餓了。”
這個世界上也隻有雲顛山人敢說她的醫術差了吧,要知道季茯苓好歹也是季家這一輩醫術的佼佼者,雖然比不上她大哥季南北,六哥季南易,但是在江湖上還是有幾分薄名的,誰人不知季家出了三個神醫,其中就有季茯苓,人稱妙手仙姑。季茯苓歎了一口氣,認命地走到廚房,看看季南易上回送過來的食物還能不能吃。
季茯苓來鳳尾山已經半年多了,從進來從未出山,每日看醫書煉藥,偶爾跟雲顛山人鬥鬥嘴,頗為閑適。若不是剛才雲顛山人提到了葉浮珣,她也不會想起那個人,一時失神,打翻了雲顛山人最為寶貝的幾種藥材。
“丫頭,丫頭。”雲顛山人不一會兒又瘋瘋癲癲的衝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隻被射下來的白鴿,“今天晚上我要加餐,吃紅燒鴿子。”
季茯苓目光落在那個已經奄奄一息的白鴿上麵,臉色一變,無奈地說道,“師叔祖,你怎麼又把六哥的信鴿給殺了。”這已經是第六次了,他都能想到六哥發飆的樣子了。
“這隻也是小六的鴿子?養的挺肥的,一定很好吃,這次不喝清燉白鴿湯了,我要紅燒。”
從雲顛山人的手裏接過白鴿,從它的腳上取下信筒,“這可是六哥的心頭寶,師叔祖你要是再吃六哥的信鴿,小心他下回不給你送酒了。”
“不了,不了。”雲顛山人連忙說道,一點也沒有剛才訓季茯苓的樣子,眼睛巴巴地看著季茯苓手上的信鴿,像極了紀綿希想要某種東西的樣子,季茯苓心中一軟說道,“您先去外麵等著,一會兒我做好叫給您。”
“別偷吃啊。”雲顛山人得到了季茯苓的再三保證才走了出去,有時候都懷疑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雲顛山人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等雲顛山人走了出去,季茯苓才打開信筒,目光落在信紙上,變得有些深沉。
懷著一個愧疚之心將季南易的信鴿紅燒後,雲顛山人狼吞虎咽吃完後,心滿意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九丫頭啊,廚藝見長啊。”季茯苓優雅的喝下最後一口粥,笑道,“師叔祖,我明日便會江南了。”
“什麼?你要走!不行不行!”雲顛山人將手中的碗一推,如同小孩撒潑一般,說道,“我不要你走!,你走了就沒有小六的鴿子了,也沒有人給我做飯了!”雲顛山人緊緊地拉住季茯苓的衣角,一點傳說中的老祖風範都沒有。
“我去給你拿酒,聽說六哥又搜羅了好多好喝的酒,十年的梨花醉,二十年的女兒紅,他藏起來不讓您知道。”
“胡說!”雲顛山人氣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小六才不會對待我這個老人家一定是你這個壞小九騙我的。”
“那好吧,我就不走了。”季茯苓說道,用餘光瞥了一眼一旁的雲顛山人,揚聲道,“師叔祖,你吃了六哥的信鴿,他要是能給你酒那才奇怪呢,他之所以不給您,還不是給他的鴿子報仇嗎,你說這六哥也太小氣了吧,幾隻鴿子還在信裏跟我說說。”季茯苓看著雲顛山人小孩子般的樣子,心裏暗笑,假裝伸伸懶腰,說道,“我要去睡一會兒,昨天沒有睡好。”
季茯苓的腳還未落地,雲顛山人忙拽住他,嘴裏的口哨一吹,從林間跑來一匹棗紅色的汗血寶馬,連拉帶拽地將季茯苓拖出來,“我想了一下,九丫頭啊,你還是回去吧,說不定小六那個時候臭小子背著我藏了多少酒。”
“那師叔祖您不吃飯了?”
“不吃了不吃了,山上有的是野味,實在不行老朽就去山下。”雲顛山人頭搖得像一個撥浪鼓,季茯苓看著就覺得好笑,說道,“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雲顛山人笑著揮揮手,剛才還抱著她的大腿不讓走的人,此時眼裏充滿了你快走的光芒。
季茯苓暗笑翻身上馬,揮鞭策行,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若是一會兒雲顛山人緩過神來,又該纏著她了。
江南的風景依舊如畫,亭台樓閣,依水而建,楊柳隨風起舞,畫舫上的絲竹之聲從未停過,一位藍衣公子坐在其中,滿目的鶯鶯燕燕,舞女揮動著衣袖,如水蛇一般的腰妖嬈地扭動著,眉眼如絲,仿佛能勾走別人的魂,男子坐在中間,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公子,季小姐來了。”身邊的隨從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附在男子的耳邊說道,“季九小姐來了。”
男子微微一愣,問道,“到哪兒了?”
隨從怯怯地說,“已經上船了。”話剛落音,一個穿著淺色衣裙,三千青絲隻用了一根木簪挽起,眉眼間透著點點靈氣,大步走了進來,看到船內一片奢靡之氣,秀眉微蹙,目光落到坐在一群美女中間的男子身上,問道,“孫橋晟,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孫橋晟鬆開身邊的美女,揮揮手讓歌女和舞女全部都退了下去,一臉笑嘻嘻地說道,“本少爺給你寫了那麼多信,你一封都沒有回,太不夠意思了,你今天怎麼舍得從鳳尾山出來了。”
季茯苓沒好氣地踢了一腳孫橋晟,說道,“你少給我岔開話題,六哥飛鴿傳書說的咱倆的婚事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額……”孫橋晟有些心虛地看著季茯苓,說道,“這不是我家裏麵催的太緊了嗎?你也知道,我娘親的性子,再加上我家老祖宗,我要是不說我喜歡你,他們早就把我抓回去相親了,那些大家閨秀,想想就恐怖,所以我娘一聽說我喜歡你,就立馬向你家提親了,沒想到你嬸母竟然一口就答應了。”孫家與季家是世交,孫橋晟和季茯苓也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兩個人也算是青梅竹馬,隻不過這孫家三少爺不僅愛玩,還風流成性,煙花之地的常客,他的大名整個江南都知道。
“孫橋晟!我殺了你!”季茯苓每次都能被眼前這個男人挑起怒火,緊接著守在門外的隨從們聽到了裏麵嘀哩咣當的聲音,再一次為自家的主子捏了一把汗。
“我說你這個丫頭的脾氣怎麼一點也沒有變,這麼凶悍以後誰敢娶啊。”孫橋晟揉著自己的腰,從身上拔下一根銀針,身上多處酸痛,不過這季茯苓還算是手下留情沒有打臉。
季茯苓收拾完孫橋晟心裏舒服極了,收起手中的銀針,坐到桌子旁信手倒了一杯茶,自從季茯苓學了針灸以後,喜歡孫橋晟惹她不高興,就銀針伺候。
“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娶。”季茯苓沒心沒肺地說道,孫橋晟哎呦一聲坐到季茯苓身旁,說道,“我這是為咱倆好,你懂不懂?”
“你說你都二十歲了,是不氣也該說親了,你嬸母和你叔父是不是一直催著你。”孫橋晟將季茯苓倒好的茶一口喝下,說道,“你躲進鳳尾山不就是怕你嬸母給你說親嘛,你看這樣以來,你就再也不用怕了,你放心,結婚後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絕對不會攔你,你隻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睡覺而已,而我,依舊可以煙花巷陌的風流公子,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孫橋晟,你這個樣子很賤你知道嗎?”季茯苓嫌棄地說道,孫橋晟扁扁嘴,不敢反駁,誰讓這個丫頭練的一手好針呢。
“我不管,我給你三天時間,讓咱倆的婚事作廢,否則要你好看!”季茯苓凶巴巴地說道,說著衝孫橋晟揮揮拳頭,剛打開門跨出去一步,看到一個月白色的身影,慌忙把腳收回來,猛地關上門,“六哥怎麼會在這裏?”
“六哥怎麼不能來。”孫橋晟說道,“這可是美人聚集的地方,六哥也是正常男子好吧,又不是你家大哥季南北,從來不近女色……”提到季南北季茯苓的臉上閃過一絲憂傷。,“咳咳……”孫橋晟及時收回了話題,說道,“總之男人好色是其本性,你幫我,我幫你,這才是好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