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紀洐諾眼光微閃,抬頭看了無尋一眼,見無尋對他點點頭,這才開口喊道,“皇祖母。”德寧太後立馬眉開眼笑,丁姑姑也陪著笑了起來。
宋瑜璉和宋長寧來請安的時候還未進去,便聽到大殿傳來德寧太後爽朗的笑聲,兄妹二人相視一眼,掀簾進去,變看到一個紅色如同團子一般的小女孩窩在太後的懷裏,不知道說了什麼,竟引得德寧太後哈哈大笑,一旁的無尋笑著訓斥道,“希兒快下來,賴在太後娘娘懷裏像什麼樣子,越來越沒規矩了!”
“珣丫頭啊,別老說希兒沒規矩,也不見你當年有規矩啊。”德寧太後維護道,紀綿希有了太後撐腰,更加不怕無尋了,對著無尋做了一個鬼臉。
德寧太後一抬眸看到宋瑜璉兄妹,眼中含著笑意說道,“璉兒,寧兒你們兩個來得正好,今日清揚縣主帶著她的一對兒女進宮給哀家請安,你們快來認識認識。”
宋長寧一進入大殿,便看到坐在無尋身邊的紀洐諾,少年清冷地坐在大殿之上,與其格格不入,又極其忍耐。
無尋也看出來紀洐諾的不自在,笑著對德寧太後說道,“太後娘娘,天色也不早了,等下夫子要來給希兒和諾兒上課,耽誤了學業可不好。”最近無尋給紀綿希和諾兒尋了夫子來給兩個人上課,紀洐諾的功課都是紀明南一手教的,自然不用擔心,不過紀綿希從小到大混水摸魚,學問學的可是一言難盡。
德寧太後緊緊地摟著紀綿希,其喜歡程度都快趕上宋長寧了,“哀家瞧著希兒聰明伶俐,活潑可愛,這樣就很好了,這樣小的人都學的像一個小大人一樣,一點都不好玩,哀家倒要看看誰敢說希兒規矩不好。”
紀綿希聽了德寧太後的話,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她可不喜歡跟著夫子學那些之乎者也,簡直無聊死了。
“你要是擔心地話,就把希兒這個丫頭放到雲霄殿,哀家親自教導,這下你可放心了吧。”
無尋翻了一個白眼,怎麼感覺自己失寵了呢,紀綿希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轉,看著自家娘親的臉色說道,“皇祖母,您親自教導希兒,希兒真的很感動,可是希兒真的很不放心娘親,沒有希兒在,她會難過的,要是皇祖母真的喜歡我,我一定經常進宮來陪您好不好?”
“珣丫頭你瞅瞅,這個丫頭這麼會說話,你竟然說她不懂規矩,哀家看啊,我們希兒是最懂規矩的。”德寧太後滿意地抱著紀綿希,軟軟的身子,讓她眉開眼笑,年輕的時候她就希望有一個女兒。
“我都瞧著傷心,現在皇祖母心裏眼裏都是希兒妹妹,哪兒裏還有我的位置啊。”宋長寧語氣酸酸地說道,嬌哼一聲把頭別過去。德寧太後笑著捏捏她的鼻子說道,“哀家什麼時候不疼你了,這不是你希兒妹妹初入宮嘛。”
宋瑜璉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他心裏覺得這一幕十分紮眼,尤其是念佛堂還有一個人正在受苦。念佛堂。
“郡主今兒個聽說清揚縣主帶著他的兩個孩子進宮給太後娘娘請安了。”鬱青將飯菜一一擺到桌子上,有些不滿地說道,洛安郡主敲木魚的手微微一頓,說道,“娘親回來這麼久,自然要帶著他們來給太後娘娘請安的,聽說太後娘娘極其喜歡清揚縣主這個女兒,抱在懷裏都不肯放手,還硬留下來陪她一起用膳。”
“可是她怎麼不來看看您呢,怎麼說您也是她的女兒……”鬱青憤憤不平地說道,汀蘭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衝她使了一個眼色,鬱青這才不情願地走了出去。
“郡主,您別往心裏去,鬱青她就是口無遮攔的,清揚縣主心裏還是有您的……”汀蘭正說著,忽然聽見鬱青高聲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到這裏來?”
隻聽見院外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在下紀洐諾,奉家母之命特來探望洛安郡主。”
鬱青冷哼一聲,正要發難,洛安郡主掀開走了出來,“鬱青,不得無禮。”說著抬眸打量來的少年,之前她曾在紀宅門前見過這個少年,對著紀洐諾微微一笑,說道,“進來吧。”
這是紀洐諾第一次這麼正式地見洛安郡主,對於她這個忽然多出來的姐姐,紀洐諾心裏沒有太大的感觸,無尋是為了她,才重新以清揚縣主葉浮珣的身份回到京城,將他們寧靜的生活,拉入了風雲之中。
“家母說春寒料峭,讓郡主照顧好自己,又讓我帶了幾樣郡主最愛吃的點心和一些衣物。”紀洐諾說道,打量了房間裏的擺設,發現什麼都不缺,這個洛安郡主在這裏除了沒有人身自由以外,其他的一樣都不缺。
“讓娘親費心了。”洛安郡主讓汀蘭將東西收了起來,信手為紀洐諾倒了一杯茶,問道,“娘親的身體可還好?”聽到洛安郡主喚無尋娘親,紀洐諾感覺到無比的別扭不過,又不好發作,說道,“一切安好。”接下來兩個人便陷入了沉默,空氣一度凝結了起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還是紀洐諾打破了局麵說道,“娘親說再讓你委屈幾天,過一段時間便把你接出來。”
“我知道。
“若是沒有什麼事,那我就回去複命了。””紀洐諾起身告辭離開,洛安郡主看著桌子上的茶杯裏的白煙漸漸地消失,直到一杯沸騰的熱茶冷卻掉,這才起身再一次走到佛像麵前跪下,木魚回蕩在整個房間裏。
夜深,明月西垂,周遭寂靜無聲,偶爾傳來打更人的敲打聲,又很快恢複了安靜。溫言睡得不是十分安穩,她又做夢了,夢見了自己掉進一個大漩渦裏,回不去,出不來,看著自己的身體飄浮在半空中,無所定居,又看到自己已經死了,我一個人頂著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住進了葉府,霸占了自己的位置,還要將她的兒子置於死地。
“夫人,您醒醒,醒醒。”守夜的碧兒聽到了溫言的夢吟,忙把她喚醒,溫言睜開眼睛看到碧兒的臉,分不清現實和夢中,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起身問道,“韞兒呢?!”
“夫人,您忘了,少爺昨天便被葉公子接回了葉府,現在還沒有回來呢。”碧兒將一件衣服披到溫言的身上,關心地問道,“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溫言搖搖頭,說道,“我沒事,你去休息吧,別著涼了。”碧兒看著溫言一臉心事的樣子,說道,“奴婢沒事兒,在這陪著夫人吧。”
“不用了,我白天睡多了,這一時半會的也睡不著,這裏也不用你伺候,去休息吧。”碧兒見溫言再三堅持這才不放心地起身離開,不知不覺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待了有十幾年了,她有時都分不清她是誰?她從哪兒裏來了。
溫言從自己貼身處掏出一塊兒溫熱的血色玉,上麵強勁有力地刻著一個言字,緊緊地捂在胸口處,讓懷念蔓延到自己的全身。
不知不覺東方既白,偏房裏的碧兒睡得正香,溫言穿戴好衣服推門而出,迎麵而來的一股涼氣,雖然已經開春了,可是今年的春天格外的冷。
“溫姑娘,今天怎麼起那麼早啊。”早起的丫鬟問道,溫言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說道,“昨天睡得多了,今日自然困了。”
隨即做了幾個動作,權當健身了,丫鬟們對於溫言怪異的舉動,早就見怪不怪了。
“溫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小廝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看裝扮是明月閣的人,溫言秀眉微蹙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這麼慌張?”
“明月閣出人命了。”那小廝氣喘籲籲地說道,“兵部尚書之子程璋翼死在了我們明月閣,今天一大清早還是開門的人發現的,就死在我們大廳的門口,現在衙門的人已經去了,說是毒死的,要查封我們明月閣。”
“什麼!”溫言一聽急了,連飯都顧不上吃了,急匆匆地備馬車去了明月閣,見門口被包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全部都是人,好不容易擠了進去,便看見程璋翼的屍體躺在大廳的門口,幾個衙役圍著,一個仵作檢查屍體,明月閣的姑娘嚇得躲得遠遠的,隻有季畫秀眉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回事?”溫言大步走到季畫麵前問道。
“程公子是我們明月閣的老顧客,昨天在這裏飲了幾杯熱酒,但是二更一過,這個程公子便已經離開了,卻不想今天早上在我們這裏發現了他的屍體。”
“溫姑娘,怎麼辦啊?”
“急什麼。”溫言淡淡地說道,“既然不是我們明月閣做的,那就不用怕,有什麼事,我來承擔。”
“可是我擔心……”
“這麼簡單地栽贓嫁禍我說是看不出來,這十幾年來豈不是白混了,不過到底是誰跟這個程璋翼有仇,又跟我們有仇那個。”溫言看著地上的屍體一個人自然自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