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第二百零四章

“宋寒濯!你給老子出來!”季南北提著劍,怒氣衝衝地跑到錦繡樓,隱天攔都攔不住,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季南北如此粗獷……宋寒濯有些疲憊地從錦繡樓走出來,看到季南北,說道,“明庭,你來得正好,快給容兒看看,她傷得……”宋寒濯的話還沒有說完,季南北的劍已經出鞘了。

“明庭,你這是幹什麼?”宋寒濯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季南北,“今天我就教訓一下你這個負心漢!”說著季南北的劍已經到了宋寒濯的命門之處,宋寒濯忙側身躲過,“她傷了容兒,本王豈能容她?!”

“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掌是要了她的命!”季南北身體還沒有恢複,自然不是宋寒濯的對手,漸漸的落了下風。輕雲聞風趕來,“不要打了,季先生,王妃又吐血了,您快去啊……”

葉浮珣回到別亦閣後,就毒發了,而且這一次來勢洶洶,季南北好不容易控製住病情,沒走多久,葉浮珣便口吐黑血,輕雲又聽說季南北和紫淩王打了起來,這才來錦繡樓。

葉浮珣感覺自己飄渺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這種場景似曾相識,她飄浮在這裏,萬事萬物如同浮雲一般從她的身邊飄過,她抓不到,也聽不到,這是要去哪兒裏?地獄嗎?終於要去地獄了嗎?

“王妃……王妃……您醒醒……”

“珣兒……珣兒……’”“阿珣……”

是誰在叫她?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她順著聲音一直飄著,直到看到了一個光亮的地方,正欲上前之時,身子一沉,墜了下去,猛地睜開眼睛,看見自己床邊圍著很多人,全部都是熟悉的臉,她虛弱的一笑,看著溫言眼睛紅紅的,“真醜!我又沒死,哭什麼?”

“你嚇死我們了。”溫言哭著哭著又笑了,葉浮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好朋友,她們兩個一起創過業,交過命,溫言無法想象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真心朋友走後,她該怎樣的孤單。

“我那有那麼容易死,我可是從地獄歸來的人。”葉浮珣笑道。

“哪來那麼多廢話。”季南北收起眼中的憂慮,伸手搭在葉浮珣的脈上,“有本公子在,閻王還真不敢收你。”

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葉浮珣靠在床上,她現在渾身沒有力氣,頭也昏昏沉沉,但還是努力保持清醒,“季先生,我還有多久?”

季南北微微一頓,笑道,“什麼還有多久?放心,本公子會讓你長命百歲的。”

葉浮珣莞爾一笑,“我的身子我能不清楚嘛,放心吧,我本就是將死之人,又活了這麼長時間,季南北以為葉浮珣再說她中毒之事,所以也沒有覺得葉浮珣說的有什麼不脫,看著葉浮珣淡淡的眸子,他最後歎氣說道,“本來還有一年壽命,但是如今半年不到……”

“夠了。”葉浮珣低下眼瞼,遮蓋住所有眼裏的情緒,再抬頭,依舊是那個雲淡清風的葉浮珣,卻再也不是那個他第一次見到的葉浮珣。

宋寒濯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別亦閣的門外,駐足聽著裏麵的動靜,不一會兒裏麵便傳來了琴音,這個琴音不同於他往日裏聽到的古箏聲,而是更加空靈,悠揚。

溫言一曲既終,笑著看向一旁靜靜地聽她彈琴的葉浮珣,說道,“怎麼樣?要不要學?”斜靠在軟榻上的葉浮珣,輕咳兩聲,“把這首曲子教給我你就不怕丟飯碗嗎?”

“那你也得學會啊。”溫言從鋼琴上下來,看著精神有些不濟的葉浮珣,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秀眉微蹙,“你的臉怎麼那麼涼啊?”

“我什麼時候熱過啊。”葉浮珣淡淡得說道,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窗欞上,良久說道,“明日叫人把這架琴放到明月閣吧,看來我是學不會了。”

溫言臉上的笑容微收,隨即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笑道,“那感情好啊,保準讓你賺個缽滿盆滿。”

葉浮珣淡淡一笑,“好。”伸手從青若手裏接過一個木盒子,遞到溫言的手裏,“這是明月閣的地契,我現在把它交給你,在這世界上,你好歹也有一個落腳的地方,江南溫家之前忌憚紫淩王府,不會把你怎麼樣,以後……你要多加小心,若是有什麼事情就去找少卿,或者去忠靖候府……咳咳咳。”

溫言忙輕拍葉浮珣的背,說道,“你能不能別操心我了,還沒死呢,你就開始留遺言了。”等葉浮珣緩過來,溫言沒好氣地收起木盒子,說道,“等你死了,我一定會每逢過節給你燒紙錢。”

“溫姑娘。”青若有些不悅地看著溫言,現在整個別亦閣的人都對死這個字避之不及,唯有溫言張口閉口就是死,一點也不怕犯忌諱。

誰也沒有注意到,溫言有些微紅的眼眶,沒有人比她更希望葉浮珣活下去,她嘴上越是說著生死,心裏就越是在意。

第二日,葉浮珣身穿緋紅色的宮裝,梳妝打扮一番後,整個人精神多了,但依舊掩飾不住病態,她一大早便進宮了。

直奔玄睿帝的勤政殿,三拜九叩到了大殿之上,玄睿帝身邊的王福祿忙上前行禮,“老奴給紫淩王妃請安,王妃的身體可好些了?”

葉浮珣微微福身,笑道,“勞煩王公公掛念,已經好多了,勞煩公公通報一聲,紫淩王妃求見。”說著葉浮珣便行叩首大禮,跪拜在勤政殿門口,王福祿心有疑惑,這位名滿京城的紫淩王妃此時進宮為何事呢?還三拜九叩地一步步走上大殿,行如此大禮,不敢怠慢,忙進去通報。

玄睿帝剛和大臣們商議完事情,聽說葉浮珣求見,忙讓人宣了進來。

“臣妾給陛下請安。”葉浮珣依舊行了跪拜之禮。

“紫淩王妃快快請起,來人賜坐。”玄睿帝說道,“身體可好些了?”

葉浮珣依舊跪在地上,抬起頭說道,“謝陛下關心,臣妾有一事請求陛下。”

玄睿帝一愣,不解地看向葉浮珣,“何事?”

“陛下還記得臣妾曾用一個棋盤贏了海國百年糧食,先

先帝曾許諾答應臣妾一個要求,如今先帝仙去,不知這個要求在陛下這是否還有效?”

“先帝許諾在朕這兒自然有效?紫淩王妃是想要用這個要求嗎?”玄睿帝看著地上的葉浮珣疑惑地問道,隻是聽皇後提起葉浮珣中了奇毒,紫淩王奔赴江南求診問藥,但前幾日又聽聞紫淩王府納了側妃。

“臣妾要和紫淩王和離!”葉浮珣此話一出,玄睿帝大驚,就連一旁的大臣都震驚地看著地上這個總是能夠刷新他們三觀的紫淩王妃。

“陛下,臣妾嫁到紫淩王府兩年有餘未曾生下一男半女,再者臣妾生性嫉妒,不寬厚,與紫淩王性格不合,與其用一輩子耗下去,不如好聚好散,他另擇賢妃,臣妾另擇良婿!”

“紫淩王妃,這自古以來那第一個王孫貴族不是三妻四妾呀,更何況紫淩王對你已經是厚愛,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陛下,臣妾寧願粗茶淡飯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願錦衣玉食豪門深閨守油燈!”葉浮珣再次叩首,“還望陛下恩準。”

玄睿帝有些為難地看向一旁的大臣,葉浮珣搬出先帝,玄睿帝也不得不答應,可是他這聖旨一下,他怕以後他這個弟弟會責怪他。

“你心意已決?”

“是。”

“朕覺得紫淩王妃身體抱恙,一時生氣,要不你再回去考慮考慮?”玄睿帝給了葉浮珣一個台階下,眾臣附和,誰知葉浮珣輕咳幾聲,“臣妾重病在身,壽命了無,已經考慮清楚,請陛下恩準!”一旁的王福祿見這邊僵持不下派了兩個機靈的小太監,一個去請唐鳳初,一個去雲霄殿去請德寧太後。

葉浮珣跪在大殿上一動不動,她一直靠自己的毅力撐著,今天必須和離!因為她的時間不多了。

德寧太後跟唐鳳初同時趕到勤政殿,一進大殿便看到葉浮珣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德寧太後心疼地說道,“珣丫頭,怎麼跪地上呀,你的身子還沒好呢?!”說著就責備地看了一眼玄睿帝,揮手示意宮女扶起葉浮珣。

葉浮珣再次叩首,“請陛下恩準!”

“丫頭,可是受了什麼氣?告訴母後,母後替你做主,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

“母後,兒臣沒有受什麼委屈,隻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葉浮珣抬頭笑道,對於真心疼愛她的德寧太後,葉浮珣內心充滿了感激。

“你先起來,別跪著了。”

“請陛下恩準臣妾和離!”德寧太後聽了心裏一驚,隨即又歎息,自從宋寒濯將慕容帶回來,她就隱隱約約有預感,這兩個孩子走不長了,前幾日周姑姑又來稟告說,宋寒濯因為慕容又傷了葉浮珣,還沒等她興師問罪,這丫頭就要和離。

麵對國家大事都不曾皺眉頭的玄睿帝,此時真是頭疼,果真應了那一句,清官難斷家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