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蓁蓁頭一回下狠手
陸林冷靜下來:“回王妃,先前的赤漿果已經全部給了王妃,膳房裏沒有了。”
白蓁蓁點點頭,像是隨口拉家常道:“前幾日往雲姑娘那裏送的糕點是誰做的?”
陸林厚著臉皮道:“王府這麼多的人,要是連一盤糕點都需要我這個當食官的來看,那我也太忙了。”
他說完便站起身來:“沒事的話下官就走了。”
說完這句話,果然掉頭就走,走出殿門,走到院子裏,將要走出院外的時候,終究有點不放心,偷偷回頭看。
這一看險些沒把他的膽子都嚇沒,白蓁蓁不知何時倚在了門外,見他回頭,還饒有趣味的朝他一笑。
“王妃究竟要做什麼?”陸林本能的問了一句。
白蓁蓁道:“你這麼盡職盡忠,給雲姑娘的東西你會不知道?”
“我、我前幾日拉肚子。”陸林隨意扯了個慌,心頭卻打了個冷戰。
白蓁蓁搖搖頭:“不說實話,就被怪我不客氣了。”
陸林腦子裏迅速想好了反擊的詞,什麼他是靖王府登記在冊的七品食官,王妃不能隨意打罵。
但他一個字都沒來記得說,脖子忽然一個窒息,白蓁蓁也不知道怎麼就閃到了他麵前,揪著他的衣領就往院正中拖。
陸林怎麼都掙不開,忽然瞥見已經凍暈了的林嬤嬤,心中驚駭不已。但他更為自己擔心,白蓁蓁看上去文文弱弱的,還剛挨了五十鞭子,怎麼手勁這麼大?
他來不及想通為什麼,腳下一個踉蹌,下一刻,腦袋就被按進了院中央的大缸中。
冬日寒冷,大缸表麵結了薄薄一層冰,白蓁蓁直接用他的腦袋將冰層撞開,刹那間,冰涼刺骨的水灌進了他的耳朵和嘴巴。
“唔——”陸林拚命想仰起頭來,兩隻腳四下踢騰著,連屁股也扭了扭,仍舊沒有掙脫。
這樣大的聲音,終於驚動了跪著凍暈過去的林嬤嬤,林嬤嬤緩緩睜開眼睛,驚駭的看到白蓁蓁再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往水裏按。
“殺、殺人了——”林嬤嬤微弱的喊一聲,連自己都沒聽到自己的聲音,再一次暈了過去。
這回是嚇暈的。
“嘩啦”一聲,陸林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他努力睜開眼睛,透過眼簾上差點流進眼睛縫裏的水,看到白蓁蓁正對著他冷笑。
“說,糕點究竟誰做的?我院裏的人偶又是誰放的?”
巫蠱可是殺頭的大罪,陸林更不敢說了:“我真的不知道……”
咕嚕嚕……白蓁蓁再一次將他按了下去。
又是一陣兒掙紮,白蓁蓁嘩啦把他腦袋提上來:“到底是誰?”
“咳咳、我真的不……”
咕嚕嚕……
再一次拽起來:“說不說?”
“我隻是個食官,都快年過半百了,求求王妃放過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啊。”
陸林聲淚俱下,已經分不清臉上哪是水哪是淚。
他說完,見白蓁蓁沒說話,以為打動了白蓁蓁,正要竊喜,眼前再一黑,白蓁蓁又把他按了下去。
其實白蓁蓁猶豫的那一會兒,還真在想這樣對待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是不是不好。
但她瞥見了林嬤嬤。
反正已經有一個了,也不差再多一個。
“說不說!”
“我不知……”
咕嚕嚕……
白蓁蓁發狠了,她才不信他不知道,就算人偶的事冤枉了他,但他能不知道給雲出岫的糕點是怎麼回事?
如此咕嚕嚕了好幾次。
陸林人都快沒了,終於腦袋一陣清明,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巫蠱縱然是死罪,但他再不說,現在就要被白蓁蓁給按死了。
於是在下一次陸林腦袋冒出來的瞬間,他卯足了勁喊道:“是我,是我!”
白蓁蓁慣性來了停不下來,陸林再一次咕嘟嘟。
片刻,她終於放了手,略帶歉意:“抱歉,沒聽見。”
陸林猛地從水裏出來,哪裏再敢跟她計較,他大口呼吸著空氣,渾身都冷得哆嗦了說話也不敢哆嗦,生怕白蓁蓁一個不高興再把他按水裏去。
“糕點是我做的,雲姑娘說要以你的名義送過去,還有人偶也是我放的。”陸林保命的想法占了上風,一股腦把所有的事都說了,“這都是按照雲姑娘的吩咐,是她威脅我,要是不照做,就殺了我的家人,王妃要怪就怪雲姑娘,千萬別來怪我……”
行,交代的還真夠徹底。
“出了這個院子,該怎麼做,你知道?”白蓁蓁凝眉。
“知道知道!”陸林哆嗦。
白蓁蓁若無其事讓晚晚把陸林送出去,晚晚眼珠子直的不行。
王妃真是……太狠了,她好愛這樣的王妃!
“拿著藥方,從正門出去。”白蓁蓁讓晚晚拿了紙筆,隨手寫了藥方遞她道,剛才動了手,這會兒鞭傷又讓她想齜牙咧嘴,“若是有人攔著,就說是江大夫的獨家秘方,不能外傳,隻能你親自去買。”
“記住,一定要買最好的藥,一家沒有,便多跑幾家。”白蓁蓁意味深長的囑咐道。
晚晚眼前一亮,重重點頭應了,王妃這是要把自己的傷情傳出去。
“林嬤嬤呢?”白蓁蓁忽然想起來,可別真死了。
“跪著呢。”晚晚說話間眉毛挑起來,帶了幾分大仇得報的快感,“我剛才去把她踢醒了!”
凝月閣的院子大得很,林嬤嬤跪在白蓁蓁院子靠邊的地方,身上灰色的狼裘已經落了薄薄一層雪花。
這是靖王賞賜給她的,但她天生畏寒,就算穿著灰狼裘,也凍暈過去一次,現在更是牙關發緊鼻頭發紅。
她想起剛才凍得迷糊時,似乎看到了白蓁蓁殺人,嚇得臉色都煞白了。
假、假的吧,她看錯了是不是?白蓁蓁哪有那麼大的膽子?
林嬤嬤心中也惴惴不安,欲哭無淚。
她指望著沈離能來救她,卻聽說雲出岫因為“兩位女主人”的事跟靖王梨花帶雨的哭,沈離壓根脫不開身。
於是她又開始指望著白蓁蓁,白蓁蓁是從來不敢忤逆靖王的,她今天一定隻是一時的爆發,等她冷靜下來,也就不敢讓自己跪了。
然後她就看見晚晚出來了。
晚晚朝她走了過來,臉上是帶著笑的。
林嬤嬤鬆了一口氣,把拿笑容當成了討好,她自認“大方”的不計較剛才晚晚將她踢醒一事,即使她踢到了自己的灰狼裘上。
白蓁蓁這小賤人,林嬤嬤想。她一定是冷靜了下來,這會兒要討好靖王,又要跟以前一樣討好她了。
晚晚帶著笑,微微彎腰要扶她的胳膊:“嬤嬤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