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說的也不算是假話，隻是有一點模糊了重點，說了一下事情的開頭而已。紀歆瑤眼睛都沒眨一次，真誠得不行。
“不是這件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不說我就去問別人了。”如果隻是上課睡著了，那些校領導還不至於就停在他們班門口。
臥之槽！想去問誰？感覺去問誰都不行啊，從別人嘴巴裏說出來的她，就算是不黑她，對楚項據實以告也不行啊。這種時候還是自己坦白好了，還能在用詞上講究一下，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哎呀！”紀歆瑤一副特別不耐煩，特別不樂意，但是還是無奈接受了楚項威脅的樣子，“就是我上課睡覺了，然後被校領導看見，我們班的值日紀律委員就來叫我，然後我沒睡夠，有點起床氣就……就罵人了。”
“怎麼罵的？”楚項不相信紀歆瑤是一個能出口成髒的女孩子，聽見她罵人了還是有些吃驚的。“你問候對方父母了？”
“並不。”紀歆瑤露出了一個假笑，她的素質有這麼低嗎？
真的好煩。每一次麵對這樣的楚項就好煩。明明跟她是平輩，也沒比她大多少歲，每一次審問她的時候都要做出一副教導主任的姿態來。
“怎麼罵的？”
楚項把手抄進褲兜裏，後退幾步靠在圍欄上。
就現在的狀況來看，紀歆瑤根本沒毛病。跟她相處得最多的狀態就是問罪的時候，根據以往的經驗，紀歆瑤的答題方法跟以前一樣，精神出現狀態的人，怎麼會每次回答他的問題都能避重就輕，非要他一步一步地扒下去才能看見事情真相。
“你不跟我說清楚，我怎麼去跟那些人解釋，怎麼幫你圓謊？”楚項往走廊那頭看了一眼，他們還在紀歆瑤班級門口沒有離開，劉錦作為班主任，仿佛在應對他們的提問。“趕緊說了吧，不然待會兒就該有人過來了。”
紀歆瑤別扭了一下，今天絕對是她退學的最佳機會，隻要承認自己的精神出了一點小問題，學校就會采取保守的措施，讓她休學，可能是休學一年，但是她完全可以讓休學的期限變成永遠。
不用損害自己的名聲，不用背處分，對別人也沒有妨礙，學校更是心甘情願地放走她。可以預見的，休學手續會十分迅速的辦完。但是想到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會在行政樓裏辦公的聶嵐，紀歆瑤咬緊嘴唇，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是起起床氣重了，那個班幹部叫不醒我，她是把我掐醒來的，我說她，她還不承認，然後我脾氣就上來了。”
如果是在清醒狀態下，今天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生。但是誰讓紀歆瑤今天中午沒睡呢？每個沒有睡飽的小公主被叫醒時，脾氣暴躁得都可以媲美霸王龍。
“我就嘲諷了一下他們腦子太蠢，長得太醜，然後說讓他們別管我。”
文科班裏幾乎全是女生，女生在平時因為外貌問題都能掐起來，現在又是高三每個人都被繁重的學業跟越來越臨近高考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紀歆瑤還去紮她們的心。
不過想想高三班級裏的那些學生。為了高考能多考幾分，白天上課，隻有中午吃飯十多分鍾再加二十分鍾的午休，連課間的碎片時間都不舍得放過。
晚上九點鍾下晚自習，還有人會學到十點再離開。回家或者回了寢室之後繼續做題看書，能一直熬夜到淩晨。
這樣的作息時間，長痘的長痘，皮膚暗沉的皮膚暗沉，長白頭發的長白頭發。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顏值都降到了曆史最低。
楚項再看看自己表妹。除了眼睛下麵有點青，其他地方看著都沒毛病。被她這樣的人嘲諷，那些女孩不得氣死？
再想想紀歆瑤平時一貫的形象，嘴巴突然這麼毒，就算是他也有點不適應，何況是學校老師。
楚項抓了抓頭發，除了一句精神出了問題，他實在想不到別的借口來把這件事搪塞過去了。但是紀歆瑤原本就落下這麼多課程，再請假，高考就真的要沒希望了。
怎麼辦，怎麼辦？
楚項恨不得自己能再長出一個頭來幫自己想。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跟其他老師解釋？”畢竟是她自己惹出來的亂子，楚項還是希望她有辦法的，不然就隻能真的承認她是精神出問題了。
“我不知道。”
“那就隻有讓你因為精神問題休學一段時間了。”楚項對這個結果也是頭疼。紀歆瑤已經缺課三個月了，再缺下去，別說是高考能不能考進重點大學，可能連能不能考上大學都要打上一個問號了。
“不行。”紀歆瑤立即反駁。聶嵐都才來學校，她要是立馬就休學了，聶嵐的處境肯定尷尬。
楚項聽見紀歆瑤的回答有些吃驚。之前這個丫頭哪次不是有機會就要逃課的，怎麼現在給她機會不用上課，她反而不要了。
難道是真的，她自己對高考也沒什麼信心了？
楚項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這可不行。紀歆瑤這麼小就盛名在外，想看她笑話的人可不少。楚項根本沒辦法想象紀歆瑤被人恥笑的樣子。
歎了口氣，“行吧，你也難得這麼願意留在學校，這件事我去解決，你回去上課吧。”楚項想了想，紀歆瑤的反常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是因為學習成績被落下太多，才會有了這麼激烈的情緒，在情理上也說得通。
“你……下周就是月考了，你好好準備。”楚項再多嘴囑咐一句，離月考都不到一周了，隻能臨時抱佛腳。楚項對去紀歆瑤這次月考的成績是沒有多看好的。
但是他肯定不會說。類似於“我知道你是身體原因才會考試失利”什麼的……說出來紀歆瑤肯定會不高興。
紀歆瑤不知道這句話已經是楚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才說出來的，隻是聽著這話特別不舒服。
合著，所有人都覺得她這三個月沒來上課，就沒辦法做這年級第一了？
她要讓年級第二體會到什麼叫做絕望和距離。
“知道了。”紀歆瑤心裏不爽，不願意再多搭理楚項一句，事情都交給楚項去解決了，那她就去繼續刷題吧，把速度提高來。
應考的時候，需要的不僅僅是知識，腦子，還有解題速度。
聶嵐剛剛下飛機，還沒出機場就聽見身後有人在叫他，“聶嵐——聶嵐——”
許鑫原本在跟聶嵐說接下來的行程安排，思路也被這聲音打斷了。
兩人相繼轉身往身後看去。就看見一個穿著一個碎花連衣裙的女生，戴著一個白色漁夫帽，不大的臉被黑色的墨鏡遮去了三分之一。
“可讓我追上你們兩個了。”花楹拉著一個不大的銀白色行李箱跑到兩人後麵，“你們肯定有車吧，稍我一程，剛剛還在想要怎麼攔車，就看見你們倆了。”
“花小姐，機場門口有巴士，就算不懂當地語言也沒有關係。”許鑫完全沒有一點他鄉遇老鄉的親切感。他們來這邊是來工作的，哪裏有時間去招待花楹。
花楹把墨鏡往下一壓，露出了半張濃妝豔抹的臉，“許助理，能不能不這麼勢利眼，你老板現在還沒從我爺爺那裏畢業呢！”
“抱歉花小姐，我跟老板現在正在出差，屬於公事範疇，怕是不能給您幫助了，抱歉。”如果說一開始還是熟人的口吻，許鑫現在就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了。自己如果是一個可以被要挾的人，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早就被人嚇得滾回鄉下種地去了。
“哎我說……”花楹把眼鏡一摘，整張臉都露了出來，皺著畫得十分精致的棕色眉毛就要開口說教，聶嵐已經沒有了聽的興致。
“打電話給花小姐所在的酒店，讓酒店派車過來。”
許鑫懂了自己老板的意思，幫花小姐出這一次車費，擺脫她。“花小姐請問您訂的是哪一家酒店？”
“哎，我說你們這兩個人是在把我當叫花子打發呢？”她就出門旅個遊，看見了熟人上來搭個話，怎麼這兩人跟對待什麼似的，她是少了那幾塊錢？“我過來追你們是因為覺得是熟人，他鄉遇故知看見了興奮，怎麼看你們現在這樣，遇見我跟遇見一個麻煩似的？”
聶嵐抬手看了一次表，再拖拉下去就要遲到了，但他又不是那種會把自己助理隨意丟下的老板。
不過如果這個想法被許鑫知道了，估計得哭。他都已經不知道被自己老板忘記在宴會上，或者是公司裏多少次了。明明之前都是彼此的天使，最近老板突然就變心了，還有一次竟然把他鎖在了車裏。
“抱歉花小姐，我們這次出來辦公時間很緊，有機會下次再約。”許鑫依然扮演著聶嵐的傳聲筒。不用聶嵐告訴他該說什麼，他隻要根據來人是誰，就能猜到自己老板的態度了。這麼多年的默契不是蓋的。
許鑫跟聶嵐到了跟人約好的餐廳後，他們已經遲到了兩分鍾了。聶嵐的眉頭已經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