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感激涕零，依舊一個勁兒地說著好話。
“白總，這兩天，有人送了幾罐上好的龍井過來，比如您到我的辦公室去，品一品茶香？”
“不了。”白清嶸擺了擺手，“警方也差不多該到了，我該回去了。”
“貴夫人病情無恙，真是幸運，這兩日，我會交代廚房那邊，給夫人的營養餐做得豐盛一點。”
“不用了。”
兩個人說話的空檔，警察就已經到了醫院了。
彼時病房裏隻有鹿梔和紀衿年。
兩個警察拉了兩把椅子過來，準備好錄音筆和文件之後，便開始問話了。
“您是昨天下午一點二十四分開車，剛好到迎賓大道上的，是嗎？”
“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監控錄像顯示，當時您沒有任何違規行為。那輛大貨車，也是自己衝上來的。”警察簡單地做了個記錄之後，便拿出幾張照片來，“這是肇事司機的照片，請問您認識這個人嗎？”
照片上的人很陌生，很顯然，是第一次見。
甚至昨天發生車禍的時候，她隻瞥見一輛大貨車衝了過來，便急打方向盤，根本沒機會去看大貨車司機的臉。
鹿梔輕輕搖了搖頭，“不認識。”
警察輕輕點了點頭，“這個人是外地一個來京送貨的司機，在京城也沒有多少活動軌跡，當時可能是發生了意外，導致車輛無法及時刹車，釀成大禍。”
“那人呢？”
“大貨車司機身亡了。”
當時變故來的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那輛大貨車忽然就起火自燃了，而且火勢越來越大，附近的居民根本沒來得及救火。
等警察和消防隊以及醫療車趕到的時候，那貨車司機甚至都無法搶救。
鹿梔看著警察給的現場照片，不由得皺了皺眉。
“看來，這是一場意外。”
“應該是的。”
警察又問了幾個問題，安撫了一下鹿梔的情緒之後，便起身離開了。
紀衿年在旁邊聽完了整個過程，卻總覺得這其中有些怪異。
整個事件都太過巧合了。
“這件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等那兩個警察走了之後，一直坐在旁邊仿佛沒有一點兒存在感的紀衿年忽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
鹿梔深深看了他一眼，“這兩個警察，隻是來走過場的。如果想要真相，必須繼續追查。”
想靠這兩個警察，肯定查不出來。
那司機又是外地人，跑長途車，怎麼可能事先不會檢查自己的車輛是否有故障？
紀衿年抿唇道：“你在白家，太過惹人注意了，目標太大，有人想要害你，簡直是輕而易舉。”
“這和我在不在白家沒有什麼關係。既然仇恨已經生成了，如果我離開白家，少了白家的庇護，想對我下手的人，可能會更多。”
實際上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沒說——她想繼續追查師父的事情。
既然師父的死跟白老爺子無關，那害他的人是誰？那張軍火交易單，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事情縈繞在她的心頭，直接竄上她的眉頭，無法解開。
紀衿年的目光深邃，落在鹿梔身上，關切，卻帶著幾分小心。甚至，他的問話都透著一絲失落，“你是不是已經離不開白清嶸了？”
鹿梔愣了一下，顧左右而言他，“這跟白清嶸有什麼關係？師兄，我一直都沒有忘記我的任務。白家那個老頭，也沒有多少天可以活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說這話原本隻是想穩住紀衿年，卻正好被走來的白清嶸聽見了。
白清嶸站在門口，房門虛掩著，大概是剛剛離開的警察沒有關緊。
他正好就聽見了。
原來，這便是鹿梔的真實想法……
白清嶸的嘴角輕輕勾了起來，隨後，嗤笑一聲，轉身離開。
房間裏的兩個人都並不知情。
此時紀衿年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鹿梔身上，看著她略顯激動而泛紅的麵頰，那微微閃動的濕潤的眼睛，他知道，她在說謊。
至少，言不由衷。
但是他沒有拆穿，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好。”
他的雙手自然下垂，落進了白大褂兩側的口袋裏麵，邁步正要離開，卻忽然聽得鹿梔在身後說道：“師兄，小時候的那些話，不過是戲言罷了。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立業之後，就該成家了。”
紀衿年背對著她，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直接就離開了。
鹿梔坐在床上，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紀衿年有了爭吵的緣故，鹿梔在這裏總覺得很尷尬，便早早辦了出院手續。
奇怪的是，後麵白清嶸也沒有來。
她倒是也沒有主動聯係他，隻是收拾東西回了白家。
白老爺子聽說了她出車禍的事情，關切地過來詢問。
“這事兒恐怕不簡單。我已經讓清嶸去查了，你放心，很快就會有結果。”
白老爺子這幾十年的商海沉浮可不是白混的，這事兒一出來，他就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雖然看上去無懈可擊，可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鹿梔輕輕點了點頭，苦笑道：“好。謝謝老爺子。”
“剛剛我讓廚房給你燉了一點鯽魚湯，這會兒應該好了，本來想送進去醫院給你的，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出院了……”白老爺子說著說著，忽然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鹿梔察覺不對，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傳來的脈搏讓她眉毛一擰。
“你的病情怎麼又加重了？”
“是嗎？”白老爺子也跟著神情凝重起來，“這每天，我都是按照你開的藥方子熬的、吃的藥。”
“不是藥方子的事，是毒。”鹿梔看了看四周，“你這兩天見過誰了？”
“老根啊，這兩天我都跟他出去海釣了。”白老爺子覺得奇怪，但是很快，他想到一個人，“還有芸兒。前兩天，她送了我一根釣竿，我覺得挺好用的。”
“釣竿在哪？”
白老爺子見鹿梔的神情不太對勁，便趕緊領著她去了庫房，把常芸送的那根釣竿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