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暖訕訕地閉了嘴,接著問:“總裁,醫生說了嗎,我媽舊傷複發的問題嚴重嗎?”
“手術後遺症導致的腦內淤血,動完手術就能好,不用太擔心。”傅少謙難得願意一次性說這麼多話,話裏話外甚至還帶點安慰。
站在一旁的閆峰吃驚地看了看他,在對方視線掃過來之前立刻又低下了頭。
傅少謙把電話給了櫻櫻,小姑娘吃飽了,抱著手機坐在椅子上,小短腿一踢一踢地,和媽媽聊著天。
過了不久,手術室的燈熄了,病床被推了出來,醫生交代了幾句話就走了。
閆峰按照傅少謙的指示把付玉容轉到了VIP病房,還在裏麵多安置了一張床,給櫻櫻睡覺。
“媽媽,那你下了飛機要馬上找我哦。”櫻櫻抱著電話,坐在小床上,依依不舍地說完就放下了電話。
這時付玉容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閆峰守在病房外麵。
傅少謙坐在皮質沙發裏,手裏拿著文件正在閱讀,眼角餘光守著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
櫻櫻坐不住了,跳下床,悄悄向沙發挪動了幾步,然後抬眼瞄了瞄沙發上高大的男人,見他沒有關注自己,就又小心向他靠近了幾分。
傅少謙早在她下床時就注意到了,知道她在悄悄靠近自己,他不知怎麼的,居然繼續低著頭,沒有打斷她。
小女孩一點點地移動,小小的身子終於快貼上沙發時,她停了下來,仿佛鼓了一會兒勁兒,才又動了起來。
感覺自己的袖子被一股細微的力量扯了扯,他轉頭看了過去,自己卷起的黑色袖子被一隻肉乎乎的小手攥著,這隻手白嫩嫩的,像個糯米團。
“傅叔叔,外婆什麼時候醒過來呀,櫻櫻想聽她講故事。”櫻櫻張著烏溜溜的杏眼,眨巴著扇形的睫毛,肉鼓鼓的小臉上,櫻桃小嘴微微撅著,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這個表情,和她媽媽苦惱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
洋洋早熟,傅少謙對他有時候就像對成年人一般,還是第一次,有一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站在眼前對他撒嬌,這讓他楞了一下。
他不想冒然回答,又嚇到她。
“她應該明天才會醒,今天你聽不了故事。”傅少謙已經盡力去克製,讓自己的語氣和表情都盡可能地柔和一點。
櫻櫻看他好像沒有那麼可怕,膽子大了起來,扒著沙發扶手就往上爬,三不兩下擠到傅少謙和扶手中間坐下,兩腳磨蹭蹬掉了鞋子,把穿著彩色襪子的小腳也擱到了沙發上。
傅少謙沒想到小丫頭會這麼大膽,竟然和他擠到一個沙發上,這沙發對於他來說本來就稍顯狹窄,她上來後隻能擠著。
她卻好似很滿意這樣靠著的狀態,還眯著眼睛笑嘻嘻的。
傅少謙沒有拒絕,應該說他的人生經驗沒有告訴他該怎麼處置這個溫熱軟綿、厚著臉皮靠著他的小東西。
櫻櫻的小毛腦袋轉來轉去,仿佛有多新奇一樣,她揪揪沙發的皮墊,又聞一聞傅少謙的衣服,探腦袋瞅一瞅他手中的文件,就是安靜不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毛絨絨的腦袋,張著和夏雲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杏眼,可憐巴巴得瞅著傅少謙說:“傅叔叔,櫻櫻想聽故事,你能不能給我講一個......就一個......”
傅少謙雕刻般的俊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他沉思了一會兒,終於發出了聲音:“獅子受傷後在家養傷,兔子友好地問獅子:‘獅子,你想吃胡蘿卜嗎?’獅子搖了搖頭。第二天,兔子又去問它:‘你想吃胡蘿卜嗎?’獅子還是搖搖頭。第三天,兔子又來了:‘你想......’獅子實在太餓了,它點了點頭:‘嗯,我想吃胡蘿卜。’兔子開心的笑了:‘那我們一塊兒想吧。’”
說完這一大段話,他閉上了嘴,臉上依然雲淡風輕。
櫻櫻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小嘴微微張開,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她的眼裏出現了一抹同情,她拉過男人寬厚的大掌,語重心長地說道:“傅叔叔,你一定沒聽過好故事吧,要不櫻櫻給你講好了。”
她沒有看到男人抿緊的唇角,自顧自開始從白雪公主講到灰姑娘,從長發公主講到魚美人。
男人不發一言,臉上雖然依舊麵無表情,但是卻耐心聆聽著小姑娘稚嫩的言語,一直到夜深了,他才一把將她抱到床上,要她睡覺。
第二日一早,夏雲暖就帶著早餐衝進了病房,傅少謙聽到開門聲,睜開了雙眼,慵懶深邃的雙眸看向風塵仆仆的她。
她勉強笑了一下,疲倦使她有些無精打采的。
“總裁,辛苦了,這裏有早餐,快來吃一點把。”
櫻櫻聽到響動也醒了過來,揉揉眼睛,看到了媽媽,驚喜地叫了出來:“媽咪,你回來啦!”
夏雲暖走上去摸了摸女兒可愛的臉蛋,溫柔地回她:“是呀寶貝,感覺怎麼樣,快來吃好吃的吧。”
她說完又去看還昏睡著的母親,雙眼裏透著無盡的擔憂,以及一絲藏起來的脆弱。
傅少謙開口,嗓子帶著剛起床時的沙啞:“醫生說早上就會醒,這次手術後淤血清幹淨就沒事了。”
夏雲暖逆著光,看向坐在沙發裏的男子,纖長的睫毛在下眼瞼留下扇形陰影,蒼白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紅潤,柔弱得仿佛隨便一陣風就能吹倒。
“嗯,真的謝謝你,其實你不用親自來的......”
傅少謙沒答她的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接過她手裏的早餐,拿到桌子上擺開來,麵色淡然地道:“吃了上床睡一會,她醒了我叫你。”
夏雲暖點點頭,乖乖坐到了桌子旁。
她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薑頡宇’,她下意識地朝傅少謙的方向掃了一眼,見到對方一臉冷漠地在門口和閆峰交代著什麼,就按下了接聽鍵。
“喂,阿暖,我昨天在來美國的飛機上,沒來得及聯係你,那邊還好嗎?”薑頡宇的聲音帶著點疲憊,想是趕飛機累到了。
夏雲暖清了清嗓子,柔聲道:“沒事,都挺好的,我在吃早點呢。”
“嗯,那就好,我這邊馬上有事要處理,弄完了我找你好嗎?”
“好。”
電話那邊停了一會兒,傳來薑頡宇溫柔地聲音:“阿暖,你要好好的。”
夏雲暖咬了咬嘴唇,雙眼一酸,忍了忍才開口:“嗯......。”
掛斷電話,她一抬頭,就看到了傅少謙冷若冰霜的俊臉,他的眼眸沉黑,此時正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