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去的,正是那車上山的方向。
華沫坐在車裏,凝眸望著宋寒擎,忍不住問,“你跟那負責人說了些什麼?他怎麼那麼輕易就讓我們進來了?”
宋寒擎轉眸衝她挑眉,“好奇?”
華沫現在哪有心情跟他開玩笑,“隨便問問。”
宋寒擎知道華沫現在擔心女兒,倒也沒怎麼逗她,直說,“我來之前給沈卓打了電話,他跟這邊的負責人打了招呼。”
“沈卓你應該認識吧?我的朋友,特警。”
華沫沒說話。
她自然是認識沈卓的。
而且相比較宋寒擎,沈卓跟江寂給她的印象都不錯。
宋寒擎勾了勾唇。
車開到半山腰的時候,便沒辦法開上去了。
華沫跟宋寒擎倆人隻得下車,拿著手電筒繼續往前走。
宋寒擎走在前麵,他是男人,又身形高大,再加上又是練家子,自然要比華沫體力好的多。
上坡的時候,宋寒擎幾乎往前一跳就跳了上去,但是華沫卻怎麼都爬不上去。
宋寒擎看著她,下意識伸手過去拉她。
華沫仰頭看著他,暗夜裏,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能感覺到此刻他身體的溫度很高,她盯著他伸過來的寬闊手掌,想到了洛襄,還是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任由宋寒擎將她拉上去。
兩個人在森林裏走了很久,最後華沫不小心一腳踩空了,整個身體猛地往下滑。
關鍵時刻,宋寒擎趕緊抓住了附近的一棵大樹,另一隻手緊緊抓著華沫纖細的手,說話的聲音帶著緊張,“你抓著我,千萬不要放手!聽到沒有!”
“聽到沒有華沫!”
華沫沒說話。
但是她整個人騰空著,加上宋寒擎抓著的那棵樹樹枝一下子斷了,然後......兩個人便這麼直直的摔了下去。
摔下去的時候,華沫大腦一片空白,但是依然能感覺到宋寒擎一直在緊緊護著她。
“嘶~”
宋寒擎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撞到了,暗暗深呼了口氣。
華沫聽到了,但是並沒什麼表示,隻快速將宋寒擎掙開。
“唔唔......"
耳尖的華沫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你有沒有聽到,好像是洛襄的聲音。”
宋寒擎此刻後腰疼痛難忍,但還是耐著性子擰眉道,“好像的確是有聲音。”
華沫推開宋寒擎,快速往聲音來源處走。
最後在一個草堆處,找到了一個麻袋。
她趕忙走過去,掙紮著想要將麻袋打開,但是可惜的是,這麻袋打的是死結。
宋寒擎在華沫後麵趕到,見狀,沉聲道,“我來吧。”
華沫睜大眼睛望著他。
宋寒擎將手裏的手電筒遞給華沫,“你先拿著。”
說罷,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把小刀,直接將麻袋口割了。
麻袋打開,華沫一眼便看到了躺在裏麵已經昏迷不醒的洛襄,忍不住嘶啞著嗓子低泣道,“洛襄!”
“小襄,你怎麼了?你看看媽咪,看看媽咪啊!”
華沫將洛襄抱進懷裏,此刻的她,身上冷冰冰的,整個人像是沒有了氣息一般。
華沫滾燙的眼淚不停落下,緊緊咬著唇,心口像是被接連打了幾槍似得,痛苦一波接著一波。
都是她不好。
沒有照顧好洛襄。
宋寒擎目光凝視著她們,啞著嗓子道,“她好像還有氣,還是趕緊叫附近的醫生過來看看,我們趕緊下山。”
華沫狠著眸子等著宋寒擎,“你才死了!”
說罷,抱著洛襄就要往前走。
但是她才不過一百左右的體重,抱著洛襄這四十多斤的孩子,在平地上尚且還能支撐,在這樣的山上,剛走了兩步,她就累的夠嗆。
宋寒擎瞧著她艱難蹣跚的模樣,眉頭輕動,直接從她手裏將洛襄接過,“你拿著手電筒幫我照明,我知道車停在哪裏,我在前麵帶路,你盡快跟上來。”
見宋寒擎十分輕鬆的抱著洛襄往前走,華沫想要說的話頓時哽在喉嚨口。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盡快帶洛襄下山找醫生看,隻要洛襄得救,其他的她都能忍。
深吸了一口氣,華沫隻好跟在宋寒擎後麵替他照明,時不時的觀察洛襄會不會被旁邊的樹枝刮到。
好在,宋寒擎倒是足夠用細心,有樹枝的地方,提前就自己用手替洛襄擋住了,以至於,他身上的白襯衣,已經露出了好幾條血。
說不觸動是假的。
華沫一顆心像是一雙手緊緊抓住,她長睫輕煽著,抓著手電筒的手不停收緊。
洛襄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這些年都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不過是替洛襄擋一下樹枝而已,應該也沒什麼吧。
他就算是為洛襄死了,也是理所應當。
這麼想著,華沫趕緊將心裏的內疚壓了下去。
宋寒擎走路的速度很快,華沫盡力跟上去。
到了車邊,他小心將洛襄放在後座,華沫也跟著打開後座坐上去,將洛襄緊緊抱在懷裏。
宋寒擎開車下了山。
車一停在山下,沈卓叫來的救護車就將洛襄帶了上去。
江寂也在車裏。
見華沫要跟著上來,旁邊的護士趕緊蹙眉道,“救護車已經滿了,洛小姐,我們必須要盡快搶救,還請您盡快趕到第一醫院。”
護士說完,便關上了救護車門,硬生生將華沫阻隔在外。
經過剛剛的一番折騰,此刻的華沫身體已經很虛弱了,身子有些搖搖欲墜的。
宋寒擎就站在華沫身側,見此,趕緊伸出手勾住了華沫的腰身,用自己的身體支撐著她,安撫道,“江寂的醫術,你可以放心,洛襄不會有事的。”
“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華沫依舊沒吭聲。
此刻她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離了一般,任由宋寒擎將她攔腰抱起往車上走。
沈卓正在調查事情原委,忽然見此情況,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但也隻有一秒,便很快反應了過來,繼續執行任務。
華沫神情呆滯,坐在副駕上,思緒卻飄至很遠。
她想起生洛襄那日,也是這樣,天很暗,很冷,但是她的心更冷,幾近絕望......
如果洛襄出什麼事,她真的找不到活著的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