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還要留院觀察,陳蘇蘇不得不繼續在醫院躺著。
好在,喬可會一直陪著她,跟她說說話,在醫院的時間倒也不算難熬。
入夜後,陳蘇蘇亦如往常般早早睡下,半夢半醒間,總覺有一股冷意從腳底蔓延。
驀地,一雙手覆在了她的額頭,陳蘇蘇猛地睜開眼,赫然正對上一雙黑瞳。
陳蘇蘇凝視著那黑瞳,在時間的流逝中,那雙如黑夜般幽深的眼睛逐漸變得透亮而熟悉。
“楚遠?”陳蘇蘇緩緩啟唇,靜靜望著眼前的的眼睛,籠罩在周身的所有寒意仿佛在頃刻間被揮散而去。
楚遠清聲哂笑:“你後悔嗎?”
他的聲音很輕,目光也是溫柔似水,眸中更是流轉著無盡的溫柔。
陳蘇蘇看得一時失神,另一側驀地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問她:“你往哪兒躲啊?”
聽到這個聲音,陳蘇蘇駭然轉頭,和一道精光四射的目光相撞,那雙混黃的眼珠子惡狠狠的盯著她,眼裏凶光畢露,在黑暗中顯得陰森可怖。
“你後悔嗎?”身後又響起楚遠溫柔的聲音,陳蘇蘇猛地轉頭,眼睜睜看著楚遠的臉逐漸變化成張極。
“你往哪兒躲啊?”身側兩人的臉在楚遠和張極之前來回變換,不斷在她耳邊反複問她相同的兩句話,一句比一句凶狠。
陳蘇蘇想要呼救,嗓子卻好像失音了一般,不管她怎麼喊,都沒有任何聲音從她喉嚨溢出。
她試圖逃離,可身體卻不受控製,隻能麻木地躺在床上,任由身側的兩人在她耳邊嘶吼。
兩道聲音混雜在一起,猶如有形的繩索,一步一步將她拉入深淵,帶向更黑暗的無底漩渦。
身體仿佛失去重力,不斷的下墜,速度越來越快,最後落入一潭死水。
“啊啊……”陳蘇蘇尖叫著從床上彈了起來,渾身好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冰涼至極。
“蘇蘇?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聽到急切的關懷聲,陳蘇蘇麻木轉頭,呐呐道:“賀庭?”
“是我。”賀庭緊張地看著眼神呆滯的陳蘇蘇,用指腹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水,聲音放緩道:“我在,別怕。”
盡管賀庭擦拭眼淚的動作看起來很平靜,可指尖的輕抖,還是泄露了他的慌亂。
陳蘇蘇凝看他不答話,摸了摸濕透的後背,才發現自己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驚叫道:“你不是!我要回去!”
把手上的針拔掉,陳蘇蘇迅速掀開被子下床,鞋子也沒穿就往門口快步走去,一心隻想盡快逃離這裏。
噩夢中的場景和聲音好似仍舊縈繞在耳邊,猶如藤蔓般死死拽著她,陳蘇蘇拚盡全力跑出去,和從洗手間回來的喬可相撞,雙雙摔倒在地。
陳蘇蘇立馬爬起來,試圖再往外跑,一雙大手卻一把將她撈進了懷裏,緊緊的擁住。
她想掙紮,卻怎麼了也掙不脫。
看著坐在地上情緒失控的陳蘇蘇,被撞得腦子有些淩亂的喬可頓時清醒,“怎麼了這是?!”
無人答她,病房充斥著陳蘇蘇驚恐的尖叫聲:“你放開我,我不要待在這裏!”
“蘇蘇!冷靜!”賀庭大喊一聲,抓著陳蘇蘇肩膀,逼迫陳蘇蘇看著他。
懷裏的人身體緊繃縮成一團,抖得厲害,似乎還被困在夢魘中。
賀庭沉靜道:“蘇蘇,你看清楚,是我,我是賀庭,”
陳蘇蘇停下尖叫大口喘息,抬頭茫然看著賀庭,直到眼中的人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確定自己真的不是在夢裏她才稍微緩和了些。
她聲音幹巴巴道:“賀庭?你怎麼來了?”
“我來了,別怕,我在。”賀庭捧起陳蘇蘇的臉,看清她眼眸盡是未散去的恐懼,他眉頭蹙緊,擁著陳蘇蘇輕拍她後背。
他的嗓子有些幹澀,卻還是柔聲道:“沒事了,夢已經醒了,都過去了。”
陳蘇蘇閉著眼,不敢再回想夢裏可怕的場景,拖著疲累的身體,陳蘇蘇無力靠在賀庭懷裏,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緊緊抱著不放。
等陳蘇蘇徹底平靜下來,賀庭將她打橫抱起,沉聲道:“喬可,收拾東西,我們回家。”
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