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完全淹沒了唐向暖的理智,她口不擇言的開始指責他們,甚至沒有給保羅和夢娜解釋的機會,轉身就往外衝。
夢到惱恨的跺了跺腳,立刻轉身追了出去,“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鬼事?”
保羅也緊跟其後追了過去。唐向暖跑的非常倉皇,她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見陸霆琛,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麵對他。
她尤其害怕她張嘴叫他的時候,聽見他的聲音,她最弱的那個地方就會暴露無遺。
可沒想到在樓梯口,直直的遇到了風塵仆仆的他。陸霆琛喘著氣,抬頭看向她的眼睛,“向暖。”
“你別過來!”她憤怒的就像一隻小獸,聲音已經染上了哭腔,“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我看到了你的秘密,介入了你的回憶是不是?”
“對不起!我現在很真誠的跟你道歉,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凡是有你的地方,我都不會再出現了。”她傷心欲絕,也不肯聽別人的解釋。陸霆琛無奈又無力。
看著他眼中悲傷的情緒,唐向暖感覺自己的手腳都被捆住了。她慌慌張張的後退幾步,躲在樓梯上,哭得像個孩子,可憐又無助。
陸霆琛向來運籌帷幄的臉上,現在已經方寸大亂。他很想將她擁入懷中,把一切真相都告訴她。
可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她失去了記憶?說當年那場車禍,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那些人的目的就是要她死?
“你冷靜一點,能不能聽我解釋?”陸霆琛放棄了所有的姿態,溫聲軟語的,近乎哀求。
唐向暖拚命的搖頭,眼神近乎絕望,“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不能接受,你跟我在一起隻是因為我長得像她。我是真的愛過你,我從來沒有像愛你一樣愛過其他人,可我沒想到,我們的結局會是這樣。”
她崩潰的有些歇斯底裏,心中的那種疼痛都不曾減輕。她恨他,看他這種悲傷又茫然的表情。
就像是被撞破了某種精心編製的謊言,每一個細微的地方,都在印證著她的猜測。她的心,流血了。
這一刻,她也恨自己,是她親手打破了兩人之間所有的美好,連這層薄薄的謊言都沒有機會再維持了。
唐向暖轉頭,指著桌上的照片哽咽了起來,“你就抱著你和她的回憶過一輩子吧,恕我不能奉陪了。”
“陸霆琛,我要和你離婚。”她大聲咆哮著,情緒已然失控。
陸霆琛臉上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他還沒反應過來,唐向暖就推開肖恩和艾米,像火箭一樣,猛的往外衝了出去。外麵還在下著大雪,她一個人這會能去哪裏。
別墅裏的五個人反應過來之後,轉身就往外追,唐向暖一邊哭一邊跑,淚水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冰冷的雪花落在她臉上,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那種無法言喻的難過,狠狠揪著她的心髒。她不甘心,不甘心她的愛情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跑,路上積了厚厚的積雪,現在她還能去哪呢,回家嗎?她還有家嗎?
天地之大,她現在才發現,她竟然連退路都沒有了。離開陸霆琛,她已經一無所有,
外麵的天色灰蒙蒙的,雪下得更加大了。唐向暖迷迷糊糊的,放慢了速度,站在馬路中央,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在雪地裏疾馳,人煙稀少的道路上,黃昏時分,當司機看見前麵有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不要!向暖!”陸霆琛的聲音都變了調子,伴隨著一陣急刹聲。唐向暖感覺自己撞到了一堵無比堅硬,衝擊力十足的牆上,因為反彈的力道,她被拋在了空中。
那一刻,她宛若感覺不到疼痛,心裏一片寂靜,時間仿佛就在此刻凝滯。她沒有恐懼,也沒有害怕,有的隻是淡漠。
當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時,劇烈的疼痛蔓延到全身,瞬間吞噬了剛才茫然的感覺。車上的司機也被嚇傻了,慌慌張張打開車門,就朝她的方向跑了過來。
雪地裏很冷,她抬頭看著天空,一朵一朵的雪花落在她的眼睫毛上,又涼又潤。半邊身子她都無法動彈了,身上有黏熱的液體緩緩滑過她的指尖。
原來瀕死的感覺是這樣的,這麼溫暖而平和。她看見周圍的人從四麵八方湧了上來,陸霆琛臉色蒼白的將她擁入懷中,驚惶地大聲叫喊她的名字。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剛才還人跡罕至的街道上,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有了這麼多人呢?唐向暖眯著眼睛,眼前的景象慢慢變得恍惚。
“向暖,我來接你啦,你想跟我走嗎?”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唐向暖睜開眼睛看見了唐淑芬,麵容平和的笑臉,她就站在陸霆琛身邊,對她伸出了手。
“媽媽。”
“陸霆琛,我看見我媽了,她說要帶我走。”唐向暖的意識有些混亂,模模糊糊說著,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
“我不許,你不能跟他走!”陸霆琛在她耳邊大聲呼喊著,也不知是因為冷還是恐懼,他整個人都在發抖,“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不要離開我,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我愛你!愛的一直都是你,你不是誰的替代品!你隻是你,你是唐向暖。”陸霆琛的聲音時遠時近,唐向暖的意識逐漸模糊。當最後一次光亮消失的時候,她才緩緩搖頭,“你走吧,我想留下來。”
唐淑芬的影子漸漸消散,她的意識也瞬間沉入了黑暗之中。
漫天大雪還在不停下著,唐向暖滿頭滿身都是血,陸霆琛緊緊摟著她,身上的西裝都被染透了。他從來沒哭得這麼慘過,他很害怕,害怕耗盡了所有的青春年華找回了她,卻又這麼輕易的失去了,從此以後的漫長歲月,他的心又該如何安放呢?
唐向暖醒過來的時候,一眼看見了窗戶外麵暖暖的陽光,金色的光芒照耀著大地,完全看不出一絲雪的痕跡。樹上的葉子都掉光了,光禿禿的搖曳著,飄蕩在窗外。
她在醫院裏,五天前出了車禍,這五天發生的事情她並不知道。隻有身上插著管子提醒著她,她經曆了多麼漫長的搶救過程,還好最終,隻是和死神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