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雲自小就跟著村裏的人打獵,別看現在已經上大學了,可在木耳村也還是一把好手,加上有村裏最好的獵狗無蹤助陣,就是老一輩的人都對他豎大拇指。
就這山裏麵尋常的東西,他看一下腳印就能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大概有多大,該怎麼去打。
這不一看玉米地裏的腳印,他就已經斷定了有些什麼東西。其實這種現象並不是現在才有,每年暑假這個時候,玉米長出來了都會受到野豬的摧殘,這都還算好的了,厲害的一片玉米地它能給你一個不剩全都給糟蹋了。
所以每年村裏的人都會想盡了辦法來防野豬,比如有人點一盤蚊香,蚊香下麵隔一段放一顆鞭炮,蚊香燃到哪裏鞭炮就響一顆,以此來嚇唬野豬。
這些方法期初還有用,可到後來野豬見多了也愛理不理了,更厲害的是有時候人都到了他跟前幾米的地方,這家夥都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
不過現在不像以前了,對槍支管的很嚴,所以打獵也沒多少人用槍了,靠的就是一身的經驗和獵狗,再者就是‘下套’。
不過野豬白天出現的還是少,所以要想打野豬白天可能性不大,常雲說可以先進山裏去看看有沒有別的東西可以打兩隻回來。
隨後把手指放在嘴裏一吹,哨子嘹亮的傳遍山野,無蹤和大白兩隻獵狗一陣風的就跟了上來,眼神警惕的看著四周,注意著絲毫的風吹草動。
因為有我和孫妍這兩個拖油瓶跟著,常雲的速度也慢了很多,隻能一邊走一邊說些經驗之談,讓我們長長見識。
這時候無蹤和大白已經自己跑出去了,山裏麵大,要想靠人找到獵物不容易,而獵狗的鼻子靈,所以大多需要靠獵狗。
我和孫妍就跟著常雲便走便尋找各種野果子吃,玩的正歡,卻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山坡上傳來了幾道狗叫聲。
常雲豎起耳朵一聽,臉上開了花,說是遇到東西了,你們在這等著,我去看看情況。
這家夥話還沒說完,身子一竄,像隻躥山豹子一樣幾個起伏就跑進了林子裏邊兒,同時嘴裏幾個嘹亮的口哨吹出來,無蹤和大白也跟著叫了起來。
這兩狗一人聲音配合的極好,這裏一落下那裏就響起來了,就像是在傳遞暗號一樣,此起彼伏接連不斷。
“不是吧...這家夥速度有多快啊,這才幾秒鍾啊都跑這麼遠了!”孫妍聽著常雲的聲音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看著常雲消失的地方就像是看著博爾特一樣。
我笑了笑,說這算什麼,人家從小在山裏長大,這些地方他熟悉的很,山裏的路再難走憑借他那腳板都如履平地,而且,好戲這才開始呢。
沒多一會兒,就聽到狗的聲音越來越亮,常雲突然一聲嗚呼,然後一聲嘹亮的調子從看不見的樹林深處傳了出來:逮到哦——
這調子不是我們直接讀出來這種,逮字稍微拖了一下,後麵兩個字則是連在一起,再用力一拖,聲音最後麵還要抑揚頓挫變化一下。
聽著穿透力極強,這邊山坳傳出來都能翻過幾個山梁子,叫好幾裏之外的獵狗都一並叫了起來。
這聲音我以前就聽老二哥和常雲以及其他的人發出過,它的出現就意味著他們已經找到了獵物,並且要給他最後一擊。
所以常雲調子一出來,其他山梁子上的狗都跟著叫了起來,因為這是當地統一的一個調子,打獵的調子。
豪放的聲音一落下,狗的聲音也由遠及近,隨後不遠處的草叢一陣搖晃,鑽出來個東西嘩啦嘩啦一陣快速奔跑,卷的一陣塵土飛揚。
而那東西的後麵,則是無蹤和大白兩條獵狗一左一右快速的跟了過來,常雲緊隨其後,這時候眼睛發亮,嘴裏不斷的吆喝,整個人充滿了野性,力量感爆棚。
那最前麵的獵物慌不擇路,一頭紮進了玉米地裏,無蹤一個跳躍從左邊追了過去,大白則是從右邊包抄,又迅速將那東西從裏麵逼了出來。
常雲腳板一跺,嘬嘴又喊了一聲:逮到哦——
這下無蹤和大白更加勇猛了,尤其是無蹤,身體一竄,追到了獵物前麵,低頭一個跳躍咬住了它的脖子,用力一扭,竟是將那東西活生生的甩到了地上!
大白再一上去,就算是敲定了,那東西被兩隻最猛的獵狗逮到,根本不會有逃離的機會了!
常雲一陣暢快,打了個口哨讓無蹤和大白往邊上退了,上去一看,竟然是一隻幾十斤重的大山羊。
別看我說的這麼慢,其實這個過程也就十來分鍾,從頭到尾常雲和兩隻獵狗都不曾休息一下,幾乎翻了一個山梁子,那速度和力量的確是很不一般。
孫妍本來以為常雲就是個有些力氣的山裏小子,可這一場看下來,徹底對常雲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哥,你還收徒弟不,我可以繳學費的?”孫妍雙眼放光的看著常雲,癡癡的說到。
常雲大笑了幾聲,用力在無蹤和大白的脖子上拍了幾下,連說幾聲‘好狗’,那喜愛之色不言而喻。
隨後常雲將那大山羊抓起來就扛在了肩上,也不顧那山羊身上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帶著我們就一路往回走,大白和無蹤就跟在他左右,不停的向四周大叫,似乎是在邀功。
跟著一路往回走,不少村裏的人都聽到了剛才的動靜,出來一看常雲肩上的東西,個個豎起大拇指:好樣的,常雲這小子長得正,打獵比他老子還厲害,咱們這村裏現在可沒有能和這小子一比的後生了!
常雲心底裏高興,但過了一會兒就歎了口氣,我就怪了,一出來打了這麼好的東西,你歎什麼氣呀?
常雲說現在不比以前了,打獵不怎麼受管製,現如今上頭政策要下來了,隻怕過幾年村裏也不準打獵了,要保護野生動物,所以就算是再好的獵人,隻怕以後在村裏也用不上了。
當然這也不是說上頭的政策不好,主要是現在環境的問題,他小的時候跑到山上都能看到成群的猴子,現在都隻有大山深處才能看到了,很多動物都被逼走了。
所以他這個暑假打獵之後,再回來就不準備再打了,一來野物少了,再打隻怕就要滅種了,二來以後也不需要打獵來維持生計了。
雖然打獵同樣是殺生,但一真正的獵人是不會亂打的,就說這山羊,小的不打,懷孕的不打,這是山裏的規矩,犯了那是要有報應的。
竭澤而漁那是最蠢的獵人,他不幹那行,就連他家裏的獵狗都懂這個規矩,看到小山羊了不會去咬,直接就放走了。
可現在很多人就唯利是圖,恨不得把山裏的東西一天打光,那以後連個活物都沒有了,山還能叫山嗎?
所以現在最好是封山,讓裏麵的動物都重新回來,不然以後山裏動物沒了,那靈性都沒有了。真到封山的時候,他就會第一個站出來同意,不能叫山裏的動物連影子都沒了,他看不慣。
聽常雲說完我也點頭同意,可不是嘛,有責任的獵人是不會輕易打獵的,那是規矩,雖然同是獵人,但獵亦有道,竭澤而漁的永遠不能說是真正的獵人!
回到家裏,老二哥給高興壞了,這山羊可以拿出去賣一大半,留下一點自己吃,這樣最好。
常雲將山羊肉扔了一些給無蹤和大白,犒勞兩隻功臣,但無蹤卻隻吃了一半,隨後叼了一半小跑到了離家一裏多以外的一塊大石頭上,放到了那裏,隨後朝天不停的叫,聲音聽著多了幾分淒涼。
自從白天和這兩隻獵狗打熟了以後,孫妍就愛不釋手了,總是蹭著無蹤,一會拍一下一會抱一下,但偏偏力氣小了又抱不起來,偶爾還被無蹤一用力給撞翻了。
這時候看到無蹤跑出去了,叫的還這麼淒涼,立刻就皺著眉問常雲怎麼回事兒,無蹤怎麼不吃肉跑到那裏去了。
常雲麵色一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常老二和青花姐聽了也是微微搖頭,歎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孫妍意識到可能這裏麵有故事,就轉頭看向了我。我確實知道這裏麵的故事,但怎麼說呢,老二哥他們家愛狗,這是村裏人都知道的,尤其是關於這件事的,老二哥一家人都難過,所以這時候我也不想當麵說,就敷衍了孫妍幾句。
孫妍明白我的意思,也不多問,就追著無蹤跑過去了,我也沒攔著,就讓她去吧,反正有無蹤在,可比一個大活人都還有用。
一晃到了晚上,白天我也和老二哥說好了買香的事情,不過他卻還沒告訴我他到底有什麼事,看樣子估計還有些嚴重。
而晚上的時候村裏很多人都去獵野豬去了,常雲沒去,但孫妍想出去玩,他也就帶上了手電筒一些工具帶著我們出去玩去了。
出去沒多久,就聽到山上一陣吆喝,常雲說是遇到野豬了,有人追去了。
我們想看個熱鬧,就循著聲音上去了,沒走多一會兒,就聽到狗的聲音似乎變了些,不像白天無蹤那樣高昂嘹亮,而是帶了些嘶啞。
常雲一聽這聲音的來源,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說糟了,八成是哪個不小心跑到山坳子裏去了。
我正準備問山坳子裏怎麼啦,前麵就慌慌張張跑過來一個人,抓著常雲就喊:雲啊趕緊的讓你爸來,常石頭家的三崽子追著東西去了山坳子裏!
這話一說常雲臉色又難看了一分,張嘴就罵了一句:狗.日的真是活見鬼了,我爸不是說了不讓去那地方嘛那崽子不長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