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從鼎盛到覆滅的過程，顧夫人描述得雲淡風輕，仿佛這件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趙橘眼角發紅，目光死死地盯著顧夫人，咬牙道：“李蘇！”
李蘇是顧夫人的真實姓名，她是家中長女，而當時她爸媽一心想要個兒子，結果生出個女兒。於是連起名字也那麼敷衍，直接用了兩人的姓，拚在一起作為她的名字。
顧夫人自嘲道：“生氣了？也是，你生氣是理所當然的。這件事我確認做得不厚道。不過我因為幫了顧景行大忙，讓他的事業更上一層樓，所以他終於同意娶我，而我的兒子也不再是私生子了。”
“所以，甄家的滅門案，是你間接導致的，是嗎？”趙橘臉色陰沉地質問顧夫人。
顧夫人卻嘲諷地一笑：“甄家的滅門案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選擇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誤會。我當年雖然偷走了甄氏集團的機密文件，但甄家滅門案，卻跟顧家一點關係都沒有。當時的甄家樹敵太多，是誰下的手還不一定呢。”
趙橘不相信顧夫人的話，咬牙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顧夫人自嘲一笑：“我連當年偷甄氏集團機密文件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在這件事上，我沒有必要隱瞞吧？況且甄家滅門案這麼大件事，你隻要稍微一查就知道，這件事與我無關。”
之前趙平昌跟趙橘說的是，甄家滅門案是秦家造成的，但他那個時候並沒有說顧家也有參與。顧家雖然沒有派人追殺甄家的人，但是卻是幫凶，若不是顧家用這樣卑劣的手段讓甄家破產，甄家又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可笑，你口口聲聲說這件事與你無關，其實在你偷文件的時候，你就已經有了撇不清的關係了！”趙橘目光冰冷地看著顧夫人。
顧夫人臉色陰沉地看向她，“你告訴我，你這次回國的目的是什麼？是不是為了給你母親報仇？”
“是。”趙橘毫不避諱承認了，隨後冷笑道：“怎麼？你害怕了？想要對付我嗎？”
“當年的事情，的確是我錯了，我自知理虧，你想要報複我，我也認了，但是顧黎是無辜的，請你看在他對你還不錯的份上，放過他吧。”顧夫人沉聲道。
她當年利欲熏心，一心隻想著往上爬，將所有的東西都拋棄了，被利益蒙蔽了雙眼。
直到她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回望過去，才發現自己根本一無所有。她失去了親情和友情，歲月給她留下的，隻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時光。
她想要補償甄素，隻可惜她已經不在了。
“你以為你一個人就能彌補得了嗎？”趙橘嘲笑顧夫人的天真。現在的顧氏，有一半都是從甄氏那裏掠奪來的。如果不是顧夫人偷走的那份機密文件，顧氏能夠達到如今的高度嗎？
而且顧夫人間接導致了甄家的滅門，毀了那麼多人的人生，她一個人賠得起嗎？
顧夫人突然直直地盯著她，“是趙平昌派你回來為甄家報仇的是不是？所以你才一開始就找上顧黎？”
趙橘不滿地皺起眉頭：“我已經解釋過了，我跟顧黎認識純屬巧合。”
“小夕……”顧夫人忽然放緩了聲音。
趙橘冷聲道：“這個我也已經解釋過了，我不是文小夕，你是聽不懂人話？”
顧夫人心裏認定了她就是文小夕，隻當她是失憶了，所以才這麼堅定地認為自己不是文小夕。
“好，小夕，我承認，當年那件事是我做錯了，我向你道歉。你有什麼怨氣，盡管衝我來，顧黎是無辜的，他當時還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顧夫人淚眼朦朧地看著趙橘，眼神中帶有一絲哀求。
趙橘忽然冷笑了起來：“聽你這意思，你是不想讓他知道你當年做的那些事情是嗎？”
顧夫人沉默不語。
趙橘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顧夫人，您可真是偉大，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在您的孩子麵前，維持您高大的母親形象。”
“隻要能讓你解氣，隨便你怎麼做，但是我隻求你，不要波及顧家和顧黎。”她從頭到尾隻有這一個哀求。
關於這件事，她已經想了很久了。從她知道殺不了趙橘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一天終究是要來臨的。
以趙平昌的勢力，想要對付她是很輕鬆的事情。她這一生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做了太多的錯事，死不足惜，她也不覺得死亡是可怕的事情。
趙橘努力遏製住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關於甄家被滅門的事情，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顧夫人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我當時得知消息也很震驚，我的確不知道這是誰做的。”
沉默了一下，她又突然低聲道：“不過，我聽說跟秦家有點關係。”
秦家！
趙橘的手不由得攥成了拳頭，咬緊了牙關。看來趙平昌沒有騙她，這件事的確是跟秦家有關。
“那我在你書房發現的那封信，是怎麼回事？那封信真的是我母親寫的嗎？”趙橘目光銳利地看向顧夫人。
麵對這件事，顧夫人有些心虛，她低著頭回道。
“甄家被滅門之後，你父親回來了，第一時間過來找我。我怕他知道是我偷走甄氏機密文件，導致甄氏破產的，於是模仿了你母親的筆跡，偽造了那封信。當時你母親失蹤了，不知去向，我把信拿給他看，他也很困惑，但後來總算沒有懷疑到我身上。”
“在我確認了你的身份之後，我怕是趙平昌派你回來查當年的事情，想要報複我，所以我故意讓你知道那封信的存在，想用這封信挑撥你跟趙平昌的父女關係。”
說到這裏，顧夫人自嘲一笑：“不過很顯然，我是失敗了。”
趙橘沒有說話，目光微微沉了下來。
事實上，顧夫人差點就成功了。她後來的確質疑趙平昌，拿著這封信來到他麵前質問他，幸好後來她發現這封信是假的，這才沒有釀成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