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夕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沒什麼……不小心弄到的,先別管這個了,秦夫人都不知道怎麼樣了。”
一旁的華竹見文小夕不跟秦鬱瑾說明真相,皺了皺眉,冷聲道:“她脖子上的紅痕,是你母親掐出來的,我闖進房間的時候,正好看到你母親……”
華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文小夕急聲打斷了:“華竹!別說了。”
她不想看見秦鬱瑾跟秦夫人決裂,剛剛秦夫人失去理智,掐住她脖子的時候,她突然有些明白她的心情了。
自己的丈夫和公公被別人害死了,而凶手的女兒就站在她的麵前,她積壓了多年的仇恨在這一刻釋放出來,一經爆發便不可收拾。
因此才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她能夠理解。
她現在心裏很亂,知道了自己是秦鬱瑾殺父仇人的女兒,讓她心裏很難受。
“是我媽?”秦鬱瑾雙眸沉了沉,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他大概猜到了秦夫人為什麼會這麼做。
正當他想說點什麼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了。
秦鬱瑾忙走上前問道:“醫生,我媽怎麼樣了?”
醫生神色凝重,眉頭緊皺,“情況不太樂觀,本來病人恢複得挺好的,可是剛剛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導致心絞痛,她現在痛得暈過去了。”
文小夕聽了之後,手心不由得攥緊了。
“不過不用擔心,秦夫人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等她醒來之後,千萬別再刺激她了,讓她保持心態平和,否則再有一次這樣的情況,就危險了。”
秦鬱瑾點頭:“好的,謝謝醫生。”
裏麵的護士也都走了出來,個個臉上都冒著冷汗,一副虛脫的模樣。
畢竟是VIP病房的客人,若是出了點什麼差錯,這個責任她們可承擔不起。
秦鬱瑾顧不得說別的,大步走進了病房,看到秦夫人雙眼緊閉躺在病床上,臉色白得像紙,幾乎與白色的枕頭,還有床單被套混為一體。
心中的愧疚幾乎要見他淹沒了。
文小夕站在病房門口,想要進去,抬起腳,停在半空,而後又沉默地收了回去,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她的生父害死了秦鬱瑾的爸爸和爺爺,而現在,她又差點害死了她的母親。
她真的沒什麼臉麵見他了。
華竹見狀,也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等秦鬱瑾反應過來,轉頭去找文小夕的時候,卻發現走廊裏空蕩蕩的,文小夕和華竹已經不見了身影。
“人呢?”秦鬱瑾臉色陰沉地問保鏢。
兩個保鏢麵麵相覷,臉上還有著淤青,看起來有些狼狽,那都是之前被華竹打出來的。
“已經走了。”
秦鬱瑾拿出手機,撥通了文小夕的號碼。
文小夕沒有走正門,而是帶著華竹,從醫院的後門出來了。
正門那裏,秦鬱瑾給她安排的保鏢,正在車上等著她。
華竹見她心情不大好,沉默了一下,問她:“秦夫人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文小夕失魂落魄地搖頭,想了一下,對華竹道:“攔輛車,去郊外的墓園。”
華竹也沒有問她去那裏做什麼,直接走到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心裏有些慶幸,至少在她這麼難過的時候,是他陪在她身邊的。
上了車之後,文小夕接到了秦鬱瑾打來的電話,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她低頭沉默地看著手機,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裏?”秦鬱瑾的語氣聽起來不怎麼好。
“我剛剛上了車……”
她的話沒說完,秦鬱瑾就打斷了,“你現在趕緊回來,我有事跟你說。”
“有什麼事,等晚上再說吧,現在我想一個人靜靜。”文小夕的嗓音聽上去有些沙啞。
她現在心情低落,心裏十分難受。
秦夫人在病房裏對她咆哮的一幕幕,她歇斯底裏控訴她生父的罪行,她麵目猙獰,雙眼猩紅掐著她脖子的模樣,都在她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為何他們的感情總是這樣曲折?老天可真愛跟人開玩笑。
天意弄人。
秦鬱瑾沉默了一下,“你知道了,是不是?我媽都跟你說了?”
“嗯,她都跟我說了。我現在不想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現在隻想靜靜,晚飯前,我一定回去。”文小夕輕聲說道。
秦鬱瑾明白現在不能逼著她,盡管他很想見她,很想跟她解釋這一切,但是現在他不能。
她需要一點個人空間。
“好,那你記得,在晚飯前一定要回來,否則我會派保鏢去找你。”秦鬱瑾道。
文小夕目光閃爍了一下,沒有多說,掛斷了電話。
秦鬱瑾站在走廊半晌,才把手機收起來,走進了病房。
他在病床邊坐下,看著秦夫人蒼白的麵孔,很是自責。
若是他當時沒有在開會,看到了保鏢的信息,就能將文小夕攔下來,也就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
車子到了郊區的墓園,文小夕沉默地推開車門下車,看到墓園旁邊有家花店,便直接走了過去。
華竹付了錢,很快也跟了上去。
文小夕買了一束菊花之後,便走進了墓園。
這裏葬著她的父親,文昌國。
準確來說,是她的養父。
她站在文昌國的墓碑前,心中百感交集。
想起他昔日與自己想出的點點滴滴,眼眶不由得泛紅。
她彎下腰,將菊花放在文昌國的墓碑前,凝視著墓碑前上的黑白照片。
爸爸,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呢?我多希望,您和媽媽是我的親生父母,這樣我就不用麵對這樣的局麵了。
我身上流著罪惡的血液,該如何消除這種罪孽?
文小夕越想越難過,甚至不知道,要怎麼麵對秦鬱瑾和秦夫人。
不知道在墓碑前站了多久,天空忽然陰沉了下來,烏雲壓頂,大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勢頭。
華竹抬頭看了看天,提醒文小夕:“我們該走了,等下應該會下大雨。”
文小夕站在原地沒動,背影很是僵硬,過了許久才開口道:“你不問問我,在醫院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你不好奇,為什麼秦夫人這麼恨我?”
華竹眼眸幽深地望著她的背影,“我好奇,但我選擇等你主動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