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隻有電視新聞的播報聲還在繼續,襯得病房內越發安靜。
席璟琛審視無聲沉思的宋晗玉許久,都沒有從她臉上看出吃醋的跡象,不由抿直了唇。
“你去吧。”宋晗玉豁達得不可思議,撥開席璟琛的手,在抽屜裏翻找吹風機。
席璟琛走到她身邊,頎長的身影陷在窗外光影深處,迷離不清。
“你不反對?”
“不啊。”宋晗玉拿起吹風機,與席璟琛擦肩而過,漫不經心道出他的心聲,“任語薇確實還有利用價值,就這樣廢了這顆棋,有些浪費。”
席璟琛靜止在原地,有些意外宋晗玉對自己的了解程度,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欣喜。
他看向吹頭發的女人,唇角不自覺彎起淺淺的弧度。
席璟琛內心滿足的同時,又生出些許可惜。
其實,宋晗玉不這麼聰明也可以。
她吃醋無理取鬧的模樣也很可愛。
那是剖離冷靜理智之後,她在意著他的最明顯的表現。
……
次日,警局會見室的門在“吱呀”聲中開啟。
輪椅安靜滑入,席璟琛好整以暇坐在上麵,西裝終於取代了病號服,掩不住的英姿俊逸。
他直視對麵形容狼狽的女人,聲音不帶任何溫度,“任語薇。”
任語薇從席璟琛出現開始,大腦裏就一片空白。
她一動不動地呆住,隻是貪婪地用視線描摹他的五官,他的身形。
“你是心甘情願為大伯母頂罪嗎?”席璟琛開門見山地問。
任語薇一個激靈,心底的怨恨、不甘、期待一股腦地湧現。
她下意識起身卻根本掙脫不了審訊椅,隻能前傾上身,彎出詭異的弧度,“璟琛,你為什麼這樣對我們!以前你對我的好,難道都是假的嗎!”
席璟琛坐在最亮堂的位置,一雙眼眸比光更明亮。
即便他一言不發也讓任語薇晃了晃神,責問染上哭腔,變成委屈的控訴,“你那麼在意我,怎麼可能這樣。一定是有苦衷的對不對,你今天來就是救我出去對不對?”
她熱淚盈眶,聲線逐漸高昂尖利。
警察在角落警告地咳嗽一聲,任語薇立刻閉嘴,隻有激動之後難以平複的喘息。
等她冷靜下來,席璟琛才不慌不忙開口,“如果你想盡早出去,可以和我做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
任語薇不暇思索追問,眼裏滿是迫切。
“真正應該接受懲罰的人不是你。”席璟琛淩厲的目光與她交彙,她瞬間頭皮發麻,捕捉到的話語都伴著隱隱回音,“隻要你把她的事一五一十跟警方交代,我可以請最好的律師團隊,為你最大程度減輕量刑。”
任語薇頓時愣住,死死攥著扶手,骨節嶙峋突起。
說不心動,自然是不可能的。
無論當初蔣萍月說得多麼天花亂墜,被迫頂罪的人是她,受苦的人隻有她。
可就算心生嫌隙,任語薇也指望著蔣萍月和席振輝救自己出去。
她不能供出蔣萍月……
任語薇正要搖頭,跟隨席璟琛而來的林堯禮忽然上前,把一份文件袋放到她麵前。
“這是席夫人今早發布的聲明。”林堯禮笑容和善地解釋。
任語薇卻莫名忐忑,抖著手從文件袋抽出那張聲明。
熟悉的遣詞用句,那麼委婉溫柔,又那麼殘酷無情。
白紙黑字中,蔣萍月看似自責教導無方,實則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任語薇身上。
最後她明確表示,任語薇隻是一個無家可歸,被抱養回席家的孩子。
而那僅存的撫養之恩也被任語薇自私殘酷的手段消磨幹淨。
他們從此斷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