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鬼,都一臉複雜的看著靜靜站在那的紀荀,就連同樣身為女子的蘇妲己都無法描繪出紀荀的心情,她看起來很平靜,平靜的仿佛正在想晚餐吃什麼。
但就是這種平靜,才讓旁觀的人越加的不平靜,最後還是鍾馗先反應過來的,他走過去拍了拍紀荀瘦弱的肩,沉聲說:
“把它交給我吧。”
紀荀一愣,仿佛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手中金色的石頭,又看了看鍾馗,問:
“你…能救他?”
“隻能試試了。”說著,鍾馗小心翼翼的接過石頭,然後劃破紀荀的眉心,從中取了一滴血,然後於子言的屍體旁,蹲下身看了看,不禁鬆了口氣,拔出插在他心口的烏木短刀,將上麵的一滴血,滴在了石頭上。
做完這一切,鍾馗站起身,看樣子是打算離開了,紀荀趕忙攔住他,急聲問:
“這樣就行了嗎?他…還能活過來?用不用做些別的?鍾馗大人您盡管說,就算是上…”
“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可以?”鍾馗歎了口氣,‘冷笑’道:
“不用這樣的,但他到底能不能活過來,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另外…就算他能活過來,也不是以人的身份了,而是以…秦廣王的身份,小姑娘,這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而且…他可能會忘記你。”
紀荀聽後暗自鬆了口氣,苦笑“隻要他能活過來…就好,其他的以後再說。”
鍾馗聞言,欣慰似得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但謝必安並沒有立刻隨著鍾馗離開,他眼珠一轉,抱著哭喪棒來到紀荀麵前,低聲說:
“你也別擔心,地府那裏還有大人的一魄,再加上你身體裏已經覺醒的戰神之血和陰司獨有的血,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而且鬼心還在,我們地府的醫學發展也很是迅猛,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紀荀聽的有些雲裏霧裏,但有一點她是聽明白了,於子言十有八九是不會有事,所以她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
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理解了謝必安的意思,但這位無常大爺似乎並沒有打算要離開的樣子,紀荀想了想,終於還是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於子言他為什麼會這樣?按理說肉體死亡也不一定魂飛魄散吧,而且他靈魂裏本身就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嘶…難道是…因為那些鑽入我身體裏的金光?”
“不錯。”謝必安鄭重的點點頭,難得耐心的替紀荀解釋道:
“大人這千年來積德行善,這功德並不是記在他的每一世,而是記在他的靈魂裏,所以他的靈魂早已被淨化,而且我聽說大人這一世的母親,是一個靈魂極純極淨的人類,應該和這一點也有點關係,所以大人靈魂裏蘊含的力量十分仁慈,就像那天在地府超度惡鬼一樣,如果不是力量本身的仁慈與溫和,是不可能那麼輕而易舉就超度惡鬼的,這也是地藏菩薩為什麼想要勸大人皈依佛門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紀荀頓了頓“那你的意思是,於子言用他的力量淨化了我的心魔?我可以自如的使用觀蒼眼了?不對,還是不對,就算是這樣,於子言也不至於直接魂飛魄散吧!”
“這就得說到勒鬼令了,大人已經恢複了作為十殿之首,秦廣王的記憶,也就是說他一旦擺脫肉體,就會作為秦廣王而存在,而十殿閻羅中不管是哪一位,隻要身在陽間,就必須得佩戴勒鬼令,或許立刻找肉體附著,不然就會被天道所控製的一種無形的力量抹殺,這就是地府,也可以說是天道,對十殿閻羅和地府各大人的製約,而勒鬼令,通常都是由北陰大帝所管,換句話說,就是沒有他老人家的允許誰也不能私自來陽間。”
紀荀一聽,頓時恍然大悟,然後心裏的火騰的一下就冒了上來,暗罵於子言這騷包真的是越來越騷氣了,她不就是發個瘋而已嘛,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嗎?
這下好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就算是有一魄和鬼心,可以重塑三魂六魄,可那樣一來肯定不如原裝的好吧!
可氣憤的同時,她也十分心疼,心疼於子言的傻氣,這臭男人不是很愛說話,一說話就嗆得人受不了,但一直以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做的永遠比說的好。
有時候紀荀就在想,這男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怎麼總是一副自我犧牲的樣子,她就不行沒有比現在這樣更好的辦法,就算沒有,也不能直接采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吧?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不是嗎?
還有,她很不理解謝必安該解說的都解說了,為什麼還抱著哭喪棒傻站著,是不打算走了嗎?他家鍾馗大人可是已經回去了。
要知道於子言的事是一回事,現在玄家的事又是一回事,地府是不能直接插手的,這也是道哥的原則。
想到這,紀荀吧咂了一下嘴,問:“額…那個,無常老爺,您這是…還有事?”
謝必安把哭喪棒支在地上,點了點,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把紀荀拉到了一邊,低聲說:
“我是想問你那件事考慮的怎麼樣了?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和老範打的什麼注意,你也心裏有數,原本呢,我們是打算讓於子言接班的,但人家來頭太大,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所以…咳,其實你答應接班對你也有好處,你想想啊,大人已經不能做人了,又失去了記憶,肯定是不會主動來找你的,而你也不能三番四次的過陰,對不對?咱們的合作可是貨真價實的雙贏啊!”
紀荀想了想,確實也是這麼個理兒,但是……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黑白無常是兩個人,你們哥倆把勾魂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我,不是很厚道吧!”
紀荀想好了,不能因為於子言而輕易低頭,男人固然重要,但她絕不能隨便攬事。
勾魂哎,那可是勾魂!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麵一直都是組合行動,不能排除他們互相監督的嫌疑,要是她一己承擔下黑白無常的職務,萬一勾錯了魂……她怕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誰知謝必安一聽,陰笑著擺了擺手,說:“我們會再找一個的!”
“再找一個?”紀荀笑了“謝老爺,您要是能隨隨便便再找一個,就不用這麼死盯著於子言和我了吧!”
“嘖,這麼跟你說吧,我已經有目標了。”說著,謝必安指了指弋“這位可是上古時期就存在的,勾個魂不是問題!”
紀荀嘴角抽了抽,也看向了正在摳手指的弋,怎麼想都覺得哪裏不對勁。
可謝必安何等聰明,根本就沒有給紀荀細想的時間,他抬起大手,像是領導關愛下屬那樣的拍了拍紀荀的肩,鄭重道: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對了,我和鍾馗大人來的時候看見昆侖山那邊動靜不小,據說是耿裕民那老小子終於打算動旱魃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反正你的觀蒼…”
“這麼大的事你現在才說,我…我真是……”
紀荀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形容詞,於是隻能一跺腳,離開了。
看著紀荀和鬼王們離去的背影,範無救收起大鏈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謝必安,問:“必須死?”
“沒有問題,有秦廣王這張底牌在,不怕她個小丫頭不答應!”謝必安奸詐的笑了笑“對了,趕緊回去,萬一鍾馗大人的辦法不管用,咱們的好日子可就沒指望了,我跟你說,老範,我前幾天尋思了個好人家,據說是……”
漸漸的,謝必安和範無救的身形就變淡了,消失在了滿天的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