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紀荀的眼神,於子言心中咯噔一下,顫聲問: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紀荀苦笑,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那些都是真的,對不對?你…當時是……真的想殺了……我……”
“我…”於子言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他原本隻以為紀荀是不死心的想再確定,卻不料會是這樣。
“於子言,我真的…”紀荀雙手顫抖,頭腦一熱,直接從後腰抽出了烏木雌刀,抵在了於子言的胸膛前。
這麼濃烈殺氣,外麵的人和鬼都被驚動了,直接就推門而入,看到這一幕都心下一沉,他們有的知情,有的不知情,但即便是知情者,這會兒也沒了法子,事情已經鬧到了這一步,幾乎無法挽回了。
此時的紀荀,雙目赤紅,手也一個勁的抖著,臉部肌肉不時抽動,與平時的她判若兩人。
在場的幾人沒一個敢輕易說話,孟琰第一次覺得,在這場三角戀中…他似乎早已是個局外人了。
或許是因為還存有理智吧,紀荀並沒有真的把那一刀刺下去,而是奪門而逃了,隨後追出去的鬼不少,人也有幾個,但最後都回來了,隻有曾野和館長追了上去。
畢竟現在紀荀情緒很不穩定,再不能受刺激了。
“到底去哪了?”曾野扶著老腰,急的直捋胡子。
館長看了曾野一眼,陰沉著臉說:“你先回去吧,我去找她就行。”
“那可不行,老夫還得……”
曾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張打過來的黃符打斷了,緊接著就是接二連三的攻擊,它心下大驚,也不敢多做耽擱,便急忙往回跑,它抽空回頭看了眼,本以為攻擊它的會是別人,可那裏隻站著館長一個人!
而且…他在對它冷笑!
曾野雖然上了年紀,但腦子還是很好使的,當即就反應了過來,他們幾個鬼是知道玊和秦廣王的事,但都沒有跟紀荀說過,那紀荀是怎麼知道的?
隻能是昨晚!館長把紀荀叫出去的時候!他肯定是說了什麼,所以紀荀今天才回這麼反常!隻有這個解釋了,不然館長根本沒有理由攻擊它!
想到這,曾野再不敢耽擱,提速往回趕,這件事必須要告訴於子言的,它可不敢肯定館長昨晚跟紀荀說的話全部都是事實。
曾野走後,館長掏出了一張符紙,輕聲念動口訣後,那張符紙就燒了起來,化為了飛灰。
這符是用來傳遞消息的,類似於人們現在用的電話。
做完這些後,館長看了眼曾野離開的方向,冷冷一笑,隨後向密林走去,不多時就看到了正在跟輸較勁的紀荀。
館長重重的歎了口氣,抬腳走了過去。
見館長來了,紀荀徘徊在眼眶中的淚瞬間就流了下來,撲到他的懷裏委屈道:“館長,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唉,說句不好聽的,這個世界不就是這樣嗎?小荀,這些年來你難道見得還少嗎?”館長輕撫著紀荀的後背,眼中無比悲涼,聲音也很是無奈。
“就是這樣…是啊!嗬…”紀荀苦笑,抬頭看著那純淨的天空,雪花飄飄蕩蕩的落下,落在了她的手上,臉上,還有衣服裏,涼進了心裏。
突然,一股血腥味鑽進了她的鼻子裏,她錯愕的去看館長,就見他的嘴裏不停的往外溢著血,一臉痛苦,身子更是搖搖欲墜。
紀荀大驚,趕忙過去扶住了他,卻被他嘴裏噴湧而出的血濺了一身。
“這…怎麼…到底是怎麼回事!”紀荀的大腦一片空白,眼中隻有那猩紅的鮮血,和館長蒼白的臉。
“別怨,咳咳咳…”館長一陣劇烈的猛咳,嘴裏的血湧的更快了。
“是…於子言?”紀荀有些不敢置信,就算是氣急了,她也不相信於子言會做出這種事,他雖然對館長有時候愛答不理的,但心裏還是敬重的。
“別怨,都是我窺探了天機,咳咳咳…小荀,在告訴你那些之前,我有猶豫過,想讓你過好眼前的生活,可…咳,可我不想…你被…”
館長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依舊睜著,可已經沒有了氣息,沒有了脈搏,沒有了心跳。
紀荀抬手將館長的雙眼掩上,冰涼的眼淚無意識的花落,雪花落在淚痕上,凍結了淚痕,她感覺眼前陣陣發黑,心中疼痛欲裂,唯有大腦…一片空白。
漸漸的,她的意識開始模糊,整個人仿佛褪去了沉重的肉體,漂浮在天地間。
“你恨的,就該去毀掉,一個不留。”
“恨…的?”紀荀自問,她不知道自己該恨誰,或許…該恨命運吧。
“世人過得都太苦了,爾虞我詐,背叛,欺騙,變得猶如行屍走肉,倒不如回到蠻荒時期,那時候的人才是最真誠的。”
“回到…蠻荒……”紀荀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滿目的潔白,她覺得很累,不想去麵對於子言,不想去麵對孟琰,也不想再管什麼玄家和天道,她想睡,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用想了,什麼都跟她沒有關係了……
“放心的睡吧,剩下的交給我,等你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們就不會再爾虞我詐,互相欺騙,互相算計了……”
隨著那最後一個字的結束,紀荀的世界徹底安靜了下來,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她已回歸淨土。
“哄!”
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湍急的雪花震開了數十米,紀荀…哦不,不能說是紀荀,因為那渾身藍氣,連皮膚都開始泛著藍光的人根本不像是紀荀,倒像是……妖怪!
“我終於恢複了自由了。”’‘紀荀’享受似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向著密林之外走去,她的嘴臉掛著嗜血的笑容,沒有殺意,隻是嗜血而已。
在她離開不久,一個透明的人影從館長的鑽了出來,那應該是館長的靈魂,可…根本就和他長得完全不同!
“還真是厲害的力量啊,就算沒有被完全激發出來,也讓我很不舒服,看來滅世的傳說,確實是存在的。”
那靈魂笑了笑,背著手飄走了,穿越雲層,穿越涼雪,它……來到了昆侖山!
“耿叔,你可算來了,凍死我了!”王毅看著那個靈魂,臉上露出了邪氣的笑容。
“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觀蒼眼應該可以拖住於子言和那些玄家的人,我們抓緊時間,隻要旱魃出世,觀蒼眼也必定會受到刺激,到時候…哼,所有人都會受到懲罰。”
“這一刻總算來了,肮髒的世界,肮髒的人類,肮髒的靈魂,終於可以回到最初的樣子了!”
“你們絕對不會得逞的!邪不勝正!”洛婉凍得直哆嗦,但她的眼中卻沒有任何屈服。
“不會得逞?”耿裕民笑了“我們離得逞就差一步了,你們這些蠢女人就是喜歡自欺欺人,就像是於子言的母親,總覺得她兒子會救她,可最後…嗬,還不是被玩的魂飛魄散了?”
“你!”洛婉的身子直哆嗦,也不知道是被凍得,還是氣得。
耿裕民沒有再理洛婉,轉頭看向王毅,問:“霍立它們的魂魄你都帶了吧,沒有這些修道者的魂魄,旱魃也不能真正複活。”
“都帶了,耿叔你就放心吧!”說著,王毅從滑雪服理掏出了幾張藍色的符紙。
“很好,那麼…我們就上路吧。”
王毅點點頭,從懷裏掏出攝魂鑒,對著洛婉一照,她的魂魄頓時就離體,被收進了藍符裏,耿裕民看了眼躺在雪地上的洛婉,飄身鑽了進去!
與此同時,於子言等人也和‘紀荀’打了照麵,其實在封印被衝撞的瞬間,於子言就察覺到了,他試圖用意誌加固封印,可最後還是失敗了。
而且封印衝破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傷害,所以才遲來了一步。